遴選當天,因為前晚還在熬夜記要點,早上起來就有點不精神。
紫兒給她梳頭裝扮選的最尋常的款式,窄袖短衫配短袖褙子,抹胸,三裥裙都是低調的素色,只有褙子是通身纏枝葡萄紋。
頂上選用小巧的山口冠,除了冠前簪了兩處海棠,就再無其他發飾。
平平無奇的裝扮,除了耳垂墜著的一串珍珠,大小一致,圓潤光澤,一看就價值不菲外,其余實在乏善可陳。
饒雪娘一見立馬捂嘴笑,“就算知道考不上,也不該自暴自棄,都說輸人不輸陣,這架勢得擺上呀,打扮的這么灰撲撲,豈不是丟晏家的臉。”
“要我說,大嫂你也真是太不當心了,去年貞英去遴選,可不是這個樣子,到時候有
人又要說你偏心了。”
這是無稽之談,無論怎么聽說宋時對晏貞英的寵愛之處,晏子歸從來沒有去質問過宋時偏心。
宋時沒有說話,她本來就不想女兒進宮,所以只是溫言對晏子歸說,“簡單得體就好,不必奢華。”
紫兒有點緊張,但是她也是聽嬤嬤說的,進宮第一點就是要低調,皇家的地方,輪得到你起性?尤其是你進宮當女官是伺候人的,打扮的花枝招展是準備進去當主子?
不管是選妃,還是選宮女女官,篩選其實從進宮門就開始了。
“又不是什么大事,無需聚在此處相送,我去去就回。”晏子歸擺手。
紫兒確實眼明心亮,忠心先不說,辦事靈透,就是個可塑之才。
宮門口林媛已經在等她。
“你真的去遴選?”晏子歸握住她的手,“以老師現在的地位,只怕別人會誤會,誰擔得起你伺候。”
“早知道你要當女官,我就提前幾年進去了。”林媛也是可惜,她爹這個官位,注定她是入了上面的法眼是名冊中的一員,這個時候只能老實待著,不能有任何舉動,否則輕易迎來爭議,還會連累父親。
“怕你害怕,我來送一送你。”
“小瞧我了不是。”晏子歸笑道,“我晏子歸怕過什么?”
“在嘉蘭關,你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晏大姑娘。”林媛拍拍她的手,“但這里是京城,等你進了那道門,就得低頭彎腰,再不起眼的人,你都得掂量,輕易得罪不起。”
“我也不是傻子。”晏子歸捏捏她的臉,“白擔心,等我的好消息吧。”
林媛目送她進宮門,所有的家人下人都得留在門外,進門的只有參與遴選的本人,五彩斑斕的人群里,只有她走路的姿勢與眾不同,走起來虎虎生威,也不曾回頭看。
“她這樣的氣勢,哪里是去女官,明明是去做女相的。”林媛笑著搖頭,晏子歸覺得她能適應京城生活,但是嘉蘭關長大的經歷早已融入她的四肢百骸,她站在那就是不同。
只怕是屬意低調,都能讓人一眼看見。
晏子歸打量著進來的景色,覺得這就是皇宮,也沒有多雄偉豪華啊。她不知道,女官考試的地方就是秀女最初篩選的地方,靠近宮門,偏遠宮殿,平常都閑置的地方,自然不會講究漂亮,只講究寬敞實用。
不打擾宮中貴人。
第一場考試對晏子歸來說易如反掌,第二場也不難。
考完兩場,剩下的人就不多,彼此互相打量,都知道,如果過了第三場堂試,她們就是同僚。
這時有人來領她們去偏殿休息,堂試是明天的事。
相比其他人的坦然,晏子歸有些詫異,沒人告訴她,還要在宮里睡一晚上啊。
“以后在宮里當值,也是要睡在宮里的。”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錯愕,旁邊的人就告訴,“一間房里四張床,不過休沐還是可以請假出宮的。”
丹砂在宮門外看到有人出來,等到再沒有人出來,她著急的跑到門口,“侍衛大哥,里面的人都出來了嗎?我家姑娘還沒出來。”
門將目視前方并不搭理。
丹砂疑惑喊了好幾句大哥。
從旁邊出來一個守將,上下打量丹砂,“哪來的虎丫頭,這里豈是你能喧嘩之地。”
“可是大哥,我家姑娘就是還沒出來啊。”丹砂急的跳腳,“先頭出來的人都回去了,宮門外其他候著的馬車也回去了。”
“既然進宮遴選,這個流程都不明白嗎?”守將喝問,“你家姑娘沒出來,自然是通過了第二場考試,今日會在禁中住一晚,明日參加堂試。”
“明日這個時候你再來此處等候,若還是沒等到你家姑娘,那就是遴選上,已經留在宮中當值。”
丹砂張大嘴巴,那意思是姑娘若是當上女官,今早上就是她們見姑娘的最后一面了。
紫兒扯扯丹砂,丹砂這才回過神來,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“麻煩大哥了。”
從袖子里掏出裝著散碎銀子的荷包,“小小意思請大哥喝茶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