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多給。”晏子歸拍拍馬,“我買了馬,依舊放在你這養著,多的錢就當它的飼料錢。”
“郎君喜歡怎么不帶回去。”馬行人問。“我這是賣馬的地方。”
“就放幾個月,最多不超過八月底。”晏子歸想,她是八月的生日,祖父說了要回京給她過生日的。
現在的晏家并不是她家,等祖父母回來,就是她的家了。
晏子歸牽了馬去城外跑了一圈,跑的太痛快,一時忘記時間,等回城送了馬,堪堪踩著最晚回宮的時間回宮。
晏子歸匆匆換了宮服,就要去東宮銷假。
一進東宮還未來得及和小宮女說笑兩句,有人在身后喊道,“晏司正。”
晏子歸回過頭,看見一個身穿青色宮服的婦人,臉上依稀可見年輕時的清秀,眉心兩三淺痕,預示她本人的嚴肅。錢明跟在她身后,一臉幸災樂禍。
真是倒霉,傅寧怎么偏偏今天回宮了,還正好撞見自己的錯處。
晏子歸手交叉在胸前,低頭彎腰,“宮正大人。”
傅寧雖為太子的奶娘,身上的品級卻是宮正,不是少宮正,是后宮女官最高職位,宮正。
“晏司正從哪里來?”傅寧明知故問。
“卑職從宮外來。”
“殿下允你自由出宮,晏司正就要每次都出去,還要踩著點回來。”傅寧又問。
“如果宮正大人覺得不妥,那卑職下次就不出去了。”晏子歸老老實實回答。
傅寧是東宮的地頭蛇,她又不會在東宮久待,實在沒必要和她當面鑼對面鼓的干起來,能讓就讓。
她要是聰明,也實在沒必要為難她。
傅寧走后,錢明在晏子歸身前嘚瑟,“晏大人現在怎么不威風了?”
“傅姑姑是伺候殿下的老人,我對她恭敬些是應該的。”晏子歸看她,“這樣你就覺得舒坦了?”
這也沒怎么地。
“你等著吧,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。”錢明惡狠狠地說。
“等傅姑姑騰出手來就收拾你。”
入夜,傅寧去到張成房里,張成早就備好小菜,溫了一壺酒在等她。
“家里的事都辦妥了嗎?”張成給她倒酒。
他二人都是皇后當年一手提拔上來的,這么些年里里外外都是他們兩個替太子想著看著盤算著,結下深厚的情誼。
“辦不辦妥也就這樣了。”傅寧嘆氣,沒有在人前的端著,她放松的微駝著背,“換了宅子,也請好了護院,衙門和左右鄰居都打好招呼,他要再來,就報官。”
就算她是太子的乳母,要和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尤其男人知道她是動真格的后,耍起潑皮無賴來,反反復復,難以招架。
賭咒發誓,下跪,苦肉計,就連女兒都好了傷疤忘了疼,要她原諒那個男人。
但是傅寧已經下了決心,她這輩子只有這么一個女兒,萬萬沒有她的女兒受苦受難,別人躺在她的功績上享福的道理。
這次是她發現了,若是她沒發現,等女兒被磋磨死,她再來追究又有什么意義。
她不想女兒去伺候人,所以沒有帶在身邊,沒想到被婆母養的性子軟弱,人善可欺。
想到那兩個賤人在她回去的時候裝模作樣,在她離開的時候苛待女兒,把她當下人使喚,她就恨的牙癢。
不過這次徹底把他們都趕了出去,好逸惡勞這么多年,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。
“新來的小晏大人怎么樣?”傅寧問張成,“錢明怎么說她對殿下有不軌之心。”
“你信她的?”張成反問。
傅寧搖頭,“我和她打過照面了。”
“看起來不像是開竅的樣子。”
“畢竟是在邊關長大,境況單純,京城里的小娘子,耳濡目染,想不開竅都難。”張成舉起酒杯一抿而盡,傅寧又給他添上。
“那你覺得殿下喜歡她嗎?”
“我只能說殿下不討厭。”張成笑道,殿下不喜形于色,要仔細觀察,才能從細枝末節里察出一點別樣的情緒。
“不討厭就是有幾分喜歡了。”傅寧看著燭火,“等官家定下太子妃,就讓她給太子開葷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