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子歸思慮后搖頭,“你們陪山君玩吧,我去看看殿下。”
張成守在門口,瞧見晏子歸過來,露出為難的神色,“殿下進去前說了誰都不見。”
“我要是進去哄不好殿下,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一人承擔。”晏子歸笑說,“人有三急,公公一時疏忽,沒看住就讓我溜進去了,罪不在公公。”
張成心想,那殿下也不能一直在屋里生悶氣啊。
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讓晏子歸進去了。
偌大的寢殿里是讓人感覺到壓迫的靜謐。
好在山君現在喜歡抓東西玩,晏子歸陪他玩耍的時候就摘下了叮鈴作響的流蘇,環佩,現在干脆脫了鞋拎在手上,踮著腳走進去。
帷帳放下,四處是即將籠罩的昏暗。
晏子歸放下鞋,輕輕拉開帷帳,原以為會看到太子的睡容,哪知道他根本沒睡,從帳頂移過來的眼神冷清又透著不悅。
見是晏子歸,他收回視線,繼續看著帳頂發呆。
晏子歸爬到他身邊,“殿下,你還是在東宮另外尋個地方安置我吧。”
周洄面無表情,以為晏子歸是為了近幾日的委屈來找他撒嬌。
“我霸占了殿下的靜室,讓殿下連個放松尋清凈的地方都沒有了。”結果晏子歸只說殿下委屈。
周洄輕嘆氣,向外伸手,晏子歸乖覺趴在他胸前,周洄的手攏在她身上。
“殿下明明說去我那尋清凈的,現在煩憂的時候為何想不到我了?”晏子歸問。
“你不是也有煩心事嗎?”周洄看著帳頂,“兩個煩憂的人只會愁上加愁。”
“我不煩憂啊。”晏子歸奇道,“殿下為何覺得我在煩憂?”
“我這么多天沒回來,也沒找你,你就不怕?”周洄問她,“太子妃有沒有為難你?”
“我知道殿下是有正事。”晏子歸搖晃著頭,“我只擔心殿下在侍疾的時候忽略了自己,殿下的身體也十分要緊啊。”順勢手就把上周洄的脈。
周洄眼睛里流露出迷茫。
“我不知道我還要怎么做?”
父皇溺水傷身,他第一時間是擔憂父皇的身體,朝臣讓他監國,他也恪守本分,沒有半分對朝政的逾矩和野望,為何父皇好轉后的第一件事還是在警告他。
宸王侍疾,至純至孝。
三皇子去了幾回?
守在父皇床前不眠不休的他又算什么?
他愿意把父皇當做帝王來侍奉,父皇總會展現他身為父親的脈脈溫情,但是當他沉浸在父子情中時,父皇又會警告他,父子亦是君臣,他可以給,他不能要。
“也許父皇從來不希望我身體好吧。”周洄悲哀的想,他能做這么多年太子安然無恙,也多虧他病弱的身體,若是身強體壯,恐怕此時早就父子反目。
他不怪父皇會憂心兒子搶班奪權,他只是心碎,多年父子,父皇還是不懂他。
“也許我死了才好。”他是愿意父皇一句話就甘心去死的兒子。
為什么要猜疑他。
“殿下只是累了。”晏子歸趴著聽他的心跳,“殿下好好睡一覺,就不會有這些胡思亂想。”
“我們管不了他人的想法,但是只要我們無愧于心,那么別人如何誤解,也動搖不了我們。”
“我實在不想看父皇和周泓父慈子孝的場面。”周洄閉眼,也許在晏子歸面前,他不必做個端方君子。
“那殿下就不看。”晏子歸看著周洄,他本就心脈弱,強壓情緒只會讓身體變壞,“殿下也該生一場病了。”
周洄看她。
“殿下這么辛苦照顧父皇,理所當然會生病,不然別人都以為殿下自來體弱多病是假的了。”
好好在東宮調養身體調整情緒,再去面對那些煩心的人和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