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王的話自然有人傳到周洄耳里。
郭江源跪下想要辯解。
周洄就溫和開口,“郭相不必擔心,你是父皇留給朕的肱骨之臣,朕相信你。”
堵得郭江源無話可說,陛下看著也不像個笨的,怎么會真的信他?明明之前還懷疑著,怎么病好了就是全然信任。
周洄突然嘆息,“小殿下情況不太好,雖然謀逆是大罪,但是朕不欲大造殺孽,早些查清楚,就一并處置,不必等年后。”
他咳嗽兩聲,“太醫說朕的身體還需要靜養,暫時還是不上朝了,你們把朝事攬總,朕聽一耳朵就算,溫陵那邊戰報催一催,些許水賊,怎么折騰這么久?”
林中則有些欲言又止,但是當著郭江源的面沒有直說,左右等郭江源查的不盡心了,他再出來說也不遲。
謀逆是大罪,如今朝上人人自危,不能再動蕩。
周洄看似在宮中養病,但是他雷霆手段拿下代王,朝野上下就都知道他并不是一個軟弱之人,至少京畿軍事掌握在他手里。
他沒必要和你玩心眼子。
他要殺你只是一句話的事。
至此人心不敢浮動,年輕的帝王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威嚴。
周洄現在憂心唯有晏子歸一事,但是她暮氣沉沉,凡事提不起興致來,周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。
想到晏子歸的知交好友,讓人請林媛進宮。
她進宮帶來一個大消息,“蘭家長隨的鄰居之前發過痘疹,算日子,正在大殿下前兩日。這痘疹才發出來的時候,是最毒的。”
“那長隨?”晏子歸皺眉。
“長隨早年間發過痘疹,是不怕的。”林媛又說,“后來我又問了自家長隨,那日,蘭家的長隨是遠著小郎君的。”
“其余你讓我查的人家里,里外里都沒有發痘疹的,這個時節本就不是多發痘疹的時間。”
“我讓我嫂子也幫了我查了查,她的來信也是沒有發現。”晏子歸道,“那就是他了。”
可是蘭司鈺和陛下關系非同尋常,長公主每日進宮,肯定是不能她開口查,晏子歸只讓人去叫陛下來。
說完正事,林媛湊近了說想看看小殿下,晏子歸撥開衣襟給她看,小小的孩子趴在她胸口,睡容平靜。
“我瞧著臉色還行,沒有那么糟糕。”林媛放心。
晏子歸也點頭,“每日吃的都比前一日多,她們怕我傷心不敢說話,可能也覺得我是個瘋子由著我,只我自己知道,和他心貼心,知道他一天比一天好。”
“你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平安生下他,已經是老天保佑。”林媛話風一轉,“不過你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呢,每天都這么躺著可不行,也要適當走動走動,惡露排干凈了嗎?”
晏子歸不說話。
“你自己也是會醫的,大道理就不用我多講,你想著他可憐,你要是有一二差池,他們才是真可憐。”林媛嘆氣。
周洄來,晏子歸把自己覺得山君這痘疹來的蹊蹺,于是讓林媛在宮外看著那些同學家,看有沒有出痘疹的。
“既然和蘭大人家有關,那陛下去說吧,不然長隨是貼身伺候心同的,不查查也不放心。”
周洄立馬讓人去叫蘭司鈺進宮。
見晏子歸談正事后臉上沒了那股讓人心疼的沉寂,心想她是再剛強不過的女子,心疼她擔憂孩子,就由著她一個人待著,反而是不好。
同她說說事,她能轉移注意力,氣色倒是好了許多。
周洄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。
林媛出宮,蘭司鈺也不必急著進宮,讓他查查孩子的長隨,查出結果再進宮說。
他在晏子歸床前坐下,握著她的手,“代王說他受郭相指使,我說我相信郭相。”
晏子歸奇異地看著他。
“并不是真的相信。”周洄笑道,“代王入朝的時間短,能惹多大的事,郭江源為求自保,現在就該把他做的一些事安到代王頭上。”
“這樣處置完,他也安全。”
“陛下不想讓他安全。”晏子歸問。
“他畢竟是父皇留下的臣子,我原本只打算處置他一個人,保全他的家人,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,算計到你們頭上。”
少開殺孽?
騙人的,等郭江源奉上自斷的手腳,他就會全殺了干凈,替兒子報仇,怎么能算殺孽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