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咽下漿果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詭笑,這果名叫醉心莓,少量食用只會讓孩童精神萎靡、嗜睡,長期攝入卻能緩慢侵蝕魂魄,令靈智蒙塵。
李大娘瞪著念佛,這些年見對方沒做什么壞事,所以倒也沒有阻攔。
念安吃了幾顆,果然沒多久便哈欠連天,靠在娘懷里昏昏欲睡。
此后,仇佛便常以補身子為由,給念安送些泡過醉心莓汁水的麥芽糖,或是混著迷魂粉末的粥糜。
念安身體漸漸變得虛弱多病,小臉總是蒼白,眼神也少了同齡孩童的靈動。
轉眼念安到了七歲,鄰村私塾先生開館授課,李老漢咬咬牙,想送兒子去識幾個字。
仇佛得知,當晚便來到李家,咳得撕心裂肺:“老哥,不是我多嘴,那私塾前幾日找人算卦,說念安命格太硬,進了學堂怕是要克死先生,惹來禍事。”
他從袖中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紙,上面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符:“我托人求了張平安符,您看這符上的安字,左邊是宀,右邊本該是女,可先生偏寫成歹,這不是明擺著說念安居心歹嗎?”
李老漢本就識字不多,湊近一看,那安字果然寫得怪異,加上仇佛連日給念安喂的醉心莓已讓孩子精神恍惚,前日去私塾試課,念安竟對著人字念成犬,惹得先生不悅。
李老漢心里本就打鼓,聽仇佛這么一說,只當是天意,狠狠一拍大腿:“罷了,咱莊稼人識字有啥用,不讓娃遭那罪!”
仇佛立刻好心請纓:“老哥不嫌棄的話,我早年也讀過幾天書,不如我來教念安認幾個字,省得他將來成了睜眼瞎。”
從此,仇佛便成了念安的啟蒙先生。
他拿出一本自己手抄的字本,上面的字歪七扭八,釋義更是錯得離譜。
他指著善字,“筆畫故意少寫一點念惡,心歪一點就是惡,人不能太善。”
教佛字時,他將右邊的弗寫成歹:“這是魔,天上的神佛都是騙人的,只有魔才能活得自在。”
甚至在教孝字時,他指著下半部分的子,陰惻惻地說:“你看這子像不像一把刀?子女都是父母的催命符。”
念安長期食用毒草而記憶力衰退、思維混亂,竟真的將這些錯字錯義記在心里。
有次李大娘讓他寫爹娘二字,他卻歪歪扭扭寫出歹娘,氣得李老漢抄起掃帚要打,卻被仇佛攔住:“孩子小,手滑罷了。”
他眼底黑氣一閃而過,心中冷笑:“阿彌陀佛轉世?我看你連人字都認不清,還談什么普度眾生?”
除了誤導識字,仇佛更在飲食上暗下殺手。
他知道念安喜歡去后山玩,便在常走的小路上種滿了斷腸草幼苗,又將鶴頂紅磨成粉末,悄悄撒在一種名叫野山薯的植物根部。
這野山薯外形酷似紅薯,煮熟后甜糯可口,卻是劇毒之物,少量食用會腹痛嘔吐,長期攝入則會損傷五臟,斷絕靈根。
一日,念安在后山挖到幾株肥大的野山薯,興高采烈地抱回家。
仇佛正巧路過,立刻驚喜道:“哎呀,這可是好東西,叫長生薯,吃了能長命百歲呢,快煮了給念安補補。”
李大娘雖覺這山薯顏色比尋常紅薯更深,卻架不住仇佛一番解釋,又想起他平日對念安關照有加,便信了他的話,煮熟后端給念安。
念安吃得香甜,卻在當晚腹痛如絞,上吐下瀉,小臉疼得慘白。
李老漢夫婦嚇得連夜請郎中,郎中診脈后只說是腹部受了寒,開了些尋常草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