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屈氏有兵數千,是楚國江南地最大的封君,當然得去援助,將其殲滅!”
李由雖然不滿巴蜀兵,卻也不敢壞了大局,打算先派人奪取銅綠山,控制那里的礦藏后,就攻取沙羨,沿著江畔過去增援。
聽聞他的打算后,黑夫心中一動,追問道:“都尉要去長沙,那九江以南的番、艾、贛地怎么辦?”
這些地方,便是后世的江西,春秋之際,江西是揚越人的地盤,楚國也只是在江畔有幾座小邑。直到吳起,才“南收揚越,北并陳蔡”,便是從那時起,楚國控制了江西,一直深入到了贛江的盡頭,在五嶺北麓修筑了“厲門塞”,與百越隔山相望,這里遂成為楚國乃至于華夏冠帶七國的極南之地,至于兩廣?這會的模樣,恐怕跟亞馬遜熱帶雨林差不了多少……
雖然也經歷了百余年經營,但江西的發展,別說跟江東相比了,連長沙都大為不如,楚國在那里只有幾個封君,聚集在四五座縣邑內,維持點狀的統治,百分之九十的地區,依然是越人的地盤。
李由奉命收取江南地,江西自然也在其目標之內,雖然眼下,顯然是先去長沙消滅屈氏更重要,但也不能置之不管啊……
李由正躊躇之際,黑夫則乘機自告奮勇道:“下吏愿為都尉分憂,率兵東下!”
……
黑夫回到自己的部隊時,他們已經完成了對鄂君寶庫的搶劫,季嬰正吆喝著眾人將一個個青銅器從鄂君府邸搬出來,見黑夫到了,便喜滋滋地向他報功道:
“縣尉,這鄂君的府庫雖比不了壽春楚王宮,卻也不同一般封君,其府邸建得像座行宮,金器(青銅器)更是到處都是,不僅成色上佳,個還大!”
說罷他指著和幾個兵卒一起扛著一個大鼎的東門豹道:“按照縣尉的囑咐,大的禮器留給都尉,其余的則分給各縣縣尉,吾等軍吏,撿些小的不入流的小器皿帶回去做銅料融了,也能換不少錢!”
“這是自然,鄂君可是富稱楚國的。”
黑夫拿起一個掉在地上的銅節,發現上面有錯金銘文十余行,原來這是楚王發給鄂君的舟節和車節,規定鄂君的車船,在楚國境內通行,基本不需要納稅,這是極大的優待。再加上鄂君控制著銅綠山的開采,這便是他富得流油的原因啊。
可惜這一切,倉皇出逃的鄂君來不及帶走,都便宜了南郡兵。
黑夫暗道:“我說李都尉為何放著青陽屈氏不打,要來打這鄂君,估計是覺得鄂君更有油水可撈吧,可憐巴蜀的都尉,就這么啃了沒肉的硬骨頭……”
隨著戰爭的深入,秦軍的心態也產生了變化,一開始他們只是奔著爵位土地去了,但在壽春嘗到甜頭后,秦軍士卒赫然發現,靠搶劫楚國封君貴族,賺頭似乎不亞于秦王賞賜。
楚王宮的東西大多送去了咸陽,但各地封君的寶庫,則便宜了將士們,光這一仗下來,黑夫覺得,自己的財產又多了二三十鎰,而李由獲得的銅器金銀珠寶換算下來,已超百鎰……
甚至連舟師尉屠睢那邊,也分得了價值數十鎰的精美銅器,舟師專門留了一支船隊,運送這些戰利品回南郡去。
“戰爭財啊。”黑夫不由感慨:“真是好發。”
“兄長,如此做派,律令允許么?”
身旁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,卻是黑夫的弟弟驚,他也穿上了秦軍的皂服甲衣。驚去年秋天已從學室學成畢業,黑夫回去時,剛好趕上他與閻氏淑女完婚,然后就遇上了征江南之役。
不再是弟子的驚,加上已與黑夫“分居”,就沒了免役和同居者勿同時征發的優待,加上黑夫想帶他鍍金,便讓他入伍,做了一個書佐,驚一邊持筆記錄著這些令人觸目驚心的財物,一邊忐忑不安,少年在學室學會了循規蹈矩,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。
“水至清則無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