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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嘯漸漸沉寂,飛鳥再度落回林子里,這場狩獵順利結束,或許是托了譯吁宋那幾句獵歌的福,甌越獵手們滿載而歸,好幾頭大野豬被扛在竹竿上,讓獵人笑得合不攏嘴。
阿達古也不賴,他年紀雖小,力量卻大,射死了兩頭果子貍,更讓他驚異的是阿莫仔,雖然射箭不行,但卻練得一手好吹箭,但只能吹十步,必須保證悄無聲息地接近才行。
“還是不夠準。”
用這技藝干掉了幾只鳥,三只兔子后,阿莫仔卻并無半分高興,嘟囔道:“我吹出去的箭,根本射不穿秦人的鱗片。”
“像蛟龍一樣的鱗片”,這是阿莫仔對秦人甲胄的稱呼,因為越人是不披甲的,哪怕是作戰時,也**上身。
在嶺南,銅器很金貴,要么用來鑄造銅鼓,祭祀祖先,要么就得是給部落里最優秀戰士用,他這名字前帶“阿”的未成年孩子,根本沒資格,只能自己削竹箭。
經過兩天狩獵,兩個少年已經相互熟悉起來,但阿莫仔講述的經歷,卻讓阿達古感到震驚。
阿莫仔說,他們部落,靠近秦人的邊關,那些用土和石頭壘起的高大建筑。
最初時,只是偶爾有秦人商賈來貿易,帶來中原貨物,交換當地特產,雙方還算和睦。
可漸漸地,商賈們對一般貨物不再感興趣,他們開始慫恿桂國,幫忙掠取鄰近部落的人,商賈可以高價購買。
桂國的君長和都老們沒答應,但下面的聚落,卻有貪圖秦人貨物的小君長,在悄悄做這件事。
“我知道。”
阿達古點頭,那應該是兩三年前的事,桂國的幾個聚落做得過分,掠到甌越頭上。接到周邊小聚落稟報后,譯吁宋親自帶上千勇士過去,擊退了來犯者。
并與桂國的君長、都老,在兩部交界的河流碰面,立下血誓,結為兄弟,絕不再相互掠殺,一方有難,另一方也要助之。
但在那之后,秦人對越人的欺壓,卻日漸頻繁起來,商賈們不再數人入境,而是帶上了數十上百名武裝到牙齒的兵卒,他們順著河流行進,探索長沙郡南部山區,攻擊不愿意向秦稱臣納貢的部落,或設計誘捕,或武力劫持,遇有抵抗,即行屠殺。
幾年下來,長沙郡平原地帶的越人部落,要么被擄掠殆盡,要么逃入山林,或來投甌越、南越。
長沙郡內的越人不容易捕捉后,秦人的目光再度投向桂國,派使者來,逼迫桂國像更北方的越人小部落一樣,臣服于秦。
桂國答應了,躬身稱臣,還將阿莫比的哥大(大哥),送去邊關做人質,每年向秦人獻上繳納雞羽、大竹等物,也不算太重。
可后來,秦吏卻變本加厲,開始跟桂國索要起人來,要他們去服役,但第一年去了的人,卻再也沒回來過……
“秦人不是很多么,還要人做什么?”
阿達古還是想不明白,按照阿莫比所說,光是一座邊境的小城,里面的秦人,就比整個桂國部落還多。
“做奴隸。”
阿莫仔道:“有逃來避難的人說,秦人抓了越人后,就抓去內地,種黑色的甜竹。那些甜竹到處長,會結出來紅色的根,比蜜還甜,秦人商賈又用這種紅色的甜根,騙饞嘴越人去城里,再將他們變成奴隸!”
“甜竹?紅色的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