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書焚書之議后,”反動知識分子“被打壓,識相的大多投靠官府。而借著秦始皇東巡,諸田被連根拔起,輕俠也半死不活,隨著農家入駐,小農的畝產略增,日子稍微好過了點。
最后,只剩下商人,如今其中的巨賈,也被黑夫一股腦收編,塞進了海東商社里,既能監管,也可利用。
回顧完以上種種后,陳平道:“主君三年布局,今日總算能得圓滿!”
“圓滿么?”
黑夫笑了笑,看著自己臣屬里,心思最多的陳平,意味深長地說道:
“只要東征大軍久駐,海東便仍不由膠東完全說了算,還得等對岸的仗徹底打完,砍了滄海君的人頭,將六國遺士完全剿清,立下秦軍的赫赫威風,事才算完美啊!”
說罷看向陳平:“我的意思,你可明白了?”
陳平心里一緊,想起自己去年在遼東做的事,躬身道:“臣明白!”
黑夫點他道:“所以此番督糧,還是你去,見了公子,替我打聲招呼。”
“諾!”
陳平一愣,心中更驚,但還是唯唯應諾,繃緊了身子,等待黑夫的下一句話。
或許是“再給你一次機會”,或許是“不要再自作主張”,這樣的警告。
但黑夫卻什么都沒說,揮了揮手,讓陳平退下。
走出郡守府后,陳平卻已經滿背是汗。
十二年前,陳平尚是弱冠少年,受黑夫之邀,初入秦兵軍營,當時他以為這黑漢子有龍陽之好,垂涎自己色美,所以戰戰兢兢,可即便是那次,也沒有今日的恐懼……
有時候不說破,比說破還可怕。
說破,先前的事就算過去了,可若不說,好似隨時盯著陳平,看他后續表現一樣,陳平只感覺,自己若再作死,就不止是失去信任那么簡單了。
良久后,他才暗暗嘆息道:
“明明有人主之威,深居少言,猶過雷霆之怒,連我也望而生畏。可為何,甘心屈居秦始皇父子之下呢?公侯將相,寧有種乎,主君啊主君,難道你真的做到徹侯將相,就心滿意足了?”
這樣的主君,陳平又喜又恨,喜他是人杰,值得自己出賣智慧效命,恨他局限與人臣之位,為他不能更進一步而不值!
“難道他當真看不出,今日在膠東做得再好,若是皇帝信重不再,隨時可能人亡政息!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