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種情況下匆忙靠岸,便可能沉船,最好的辦法是斜向行駛,讓船保持在離岸不近不遠的位置,一旦看到可以泊船的海灣小島,就立刻靠過去!
尉陽咬咬牙,眼下,只能盡力想方設法,把船從險境中解脫出來了。
他們很幸運,不多時,一道狹窄的海灣出現在眼前,船隊連忙趕在風浪變得更大前,向那邊靠攏,這時候必須依靠風帆和舵,讓船不要在狂風驟吹下偏離方向。
徐福用自己多年來的海上經驗,讓水手們將雙桅的帆斜拉著,讓它側面受風。這樣,可以用最小的帆面借風力斜進,把船身最結實的部分對著浪頭,并維持原有航向。
四艘艨艟順利沖到了柔軟的沙灘上,立刻拋錨,一邊一個,把船穩穩地停下來,海底是粗沙石,吃得住錨。隨著潮水漲起,它們會重新浮在海面上,停在水深三丈的地方,艨艟個小,擱淺也無事,一行人往海里一推即可。
但依然有一艘船駛偏了方位,直接朝海灣邊上尖銳的礁石群撞去!滿船驚呼后,船重重撞在巖礁上,無數人落海,船頭也破了個大洞,海水飛快涌入……
那艘船必須放棄,一整個晚上,尉陽都在忙著救人,但那艘船的船員,還是死了三分之一……
四艘船停在沙灘上,在風浪拍打下,傾斜得厲害。浪頭跳得比船頂還高,以迅猛不可阻擋之勢,從船頭到船尾,掃過甲板。風帆已經降了下來,桅桿搖搖晃晃,船板咯吱咯吱地響,仿佛下一次,就會被浪花打散,讓人心驚膽戰。
除了船長和少數人,所有人都不敢在船上呆了,他們就這樣瑟瑟發抖地站在岸上,躲在海岸巖洞里,希望天亮時風暴會減弱下去,但是希望落空,次日天亮時,狂風比以前更猛烈,海面濁浪滔天,而僅剩的四艘船里,有一艘桅桿折斷,也已廢了。
“孺子,看到了么?”
尉陽自加入舟師以來,還沒經歷過這么大的海浪,咬著嘴唇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船,徐福卻哈哈笑了起來:
“海就像女人,脾氣捉摸不定,昨日可能對你百般柔情,今日或許便烏云蔽日,怒濤拍岸,要將你撕碎。”
唏噓一陣后,徐福又嘆道:
“可不管脾氣如何,男人還是離不了女人,就像你我離不開海一樣。”
一直到了第三天,劇烈的風暴才漸漸平息,數百人驚魂未定地回到船上,發現船艙進水,食物多半被水浸泡過,不趕緊暴曬就要發霉,倒是黑夫讓他們帶的菽豆,被海水泡了一天一夜后,居然發出了嫩芽……
喝完豆芽湯,待到風平浪靜后,四百余人擠在四條船上,繼續向東進發,這之后不過兩日,負責遠眺的水手大喊:
“五百主,海岸走向又變了!”
果然,海岸再度偏轉,蜿蜒向北。
“快到了。”
尉陽松了口氣,徐福則喜滋滋的在地圖上寫寫畫畫,他們的航行證明,這片部族林立的土地,的確如黑夫所畫,是一個“半島”。
是夜,船只夜泊時,徐福站在船頭,手持牽星板,對照著六壬星盤,測量他們所在的緯度。
后世之人總以為,緯度測量的前提是證明地球是圓的,但即便徐福他們認為大地是平的,也絲毫不影響緯度測量。依靠北極星的高度與地面夾角來測定緯度,在北半球非常適用,精確而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