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信垂首:“韓信微末小吏,哪敢妄議軍情,恐會犯法……”
話雖如此,但韓信的眼睛卻一下子亮了,分明是躍躍欲試!
去疾撫須道:“議軍情無罪,譽敵以恐眾者才有罪,當戮,你莫非是覺得此戰難勝,才不敢說話的?”
“絕非如此。”這下韓信只能順水推舟,說道:“恰恰相反,韓信認為,此戰必能功成!”
“為何?”
去疾曉有興趣,作為昌南侯“安陸黨”中很早的一批骨干,且文化程度較高者,他也在不遺余力地在軍中尋找人才。韓信上次的表現,讓去疾牢牢記住了此人,如今正想看看他除了臨機應變之才外,可否有遠略,也就是更進一步的器量。
韓信道:“兵法有云,天時、地利、人和,三者不得,雖勝有殃。”
這是兵家很注重的事,如果不能三項條件齊備,除非萬不得已,絕不可作戰。
“上次南伐,三者皆不得,故屠將軍大敗,死傷無數。但此番昌南侯為將,卻三者皆有!”
韓信侃侃而談:“第一為天時,昌南侯去歲春夏召集大軍,且并未匆匆南下,而是讓各地兵卒在武昌操練,同時籌集糧草,補充醫藥。一直等到秋高氣爽,才緩緩南下,眼下乃嶺南最干爽的時節,沒有瓢潑大雨,蛇蟲毒物亦少,正是用兵的好時節。”
“此外,我在三關時打聽過,在南越,稻谷一年兩熟,早稻每年三月上旬播種,七月中旬收獲,而晚稻則每年七月才種,十一月收獲,如今正是南越諸部收稻的關鍵時刻……”
韓信他們屬于大軍末尾的輜重軍,前鋒一個月前就南下了,遂打亂了北江沿岸,南越諸部收稻的計劃,舍不得稻谷,留下來收割的,就慘遭秦軍擊破。棄谷逃匿進山林的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秦人收走谷子,或者一把火將其燒毀,這就意味著,接下來的時間里,那些逃走的南越人將再無多余口糧,得靠打獵采集填飽肚子了。
所以韓信認為,黑夫挑了這么個時間,讓秦軍出擊,真是占足了天時。
“第二便是人和。”
這個比較簡單,在秦軍這邊,黑夫走了武昌、長沙、郴縣三地,通過種種手段,安定軍心,鼓舞士氣,尤其是陽山關自髡(kūn)事件傳開后,整個南方兵團,二三十萬兵民皆唯黑夫馬首是瞻,軍心遂安,一掃先前的萎靡頹氣,可以一用了。
至于外部,則是黑夫在去年抽空收服了盤踞北江,阻斷三關的揚越梅氏,又擊破閩越,如今兩地越人,皆可作為秦軍向導,畢竟好食人肉的南越人,也沒少獵揚越、閩越的頭,與之亦為仇敵。
“還有地利呢?”
去疾聽得津津有味,這韓信果然不簡單,雖然官職低微,卻將黑夫過去一年的謀劃、部署分析得明明白白。
“地利分南北。”
韓信道:“復三關,在湟溪關伐竹木造船,使輜重可順北江而下,直達四會,此為北也,至于南嘛……”
他低聲道:“軍正丞,使陸師明伐北江,而舟楫樓船暗渡南海,這就是將軍的計策吧?”
“你怎么知道!是蕭君告訴你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