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到萬不得已,桀駿不想再寄人籬下了。
他告訴所有來匯合的都老自己的計劃:“我讓人分別去打布山、中留的土樓,郁林接到通報后,肯定會派人去支援,這樣,這幾座土樓里的駐軍就不多了!“
桀駿的預想已經實現,前天和昨天,各有一隊千人左右的秦軍離開土樓,趕赴十多里外的布山、中留,郁林的守軍,已經空虛。
雖然他們不知道何為兵法,卻有在狩獵和部落相攻中錘煉出的經驗。
唯一的擔心,就是下游會不會有秦人來援。
“雨水大,陸路可不好走,水路也不通,等他們走到來,土樓已經被打下,拆毀了!”
桀駿是有依仗的,此時正是雨季,郁水湍急,別說秦人的船,就算是擅長舟楫的南越人,也沒法在這種情況下逆流而上!
但所謂的“西甌君”只是部落聯盟的首領,雖然桀駿是戰爭英雄,但也有些部落陽奉陰違。等了數日,只聚集了一萬多甌人,靠這群人,攻打千余人防守的幾座土樓,以眾凌寡,即便如此,桀駿也沒有必勝的把握。
秦人的裝備,比甌人好得多。
但不能不戰啊!時不我待,眼看汛期將結束,進攻的時間就在今日!
開戰當日清晨,桀駿親自為臉上沒有紋面的甌人青年們,涂抹白色的泥土,有了君長和巫師的祝福,即便沒有紋面就戰死了,他們的靈魂,一樣能跨過彩虹橋,回到祖先身邊。
看著這群如嫩松葉般的孩子,他們年輕的臉龐,桀駿感到了一陣心酸,這一戰后,又有多少人能活下來呢?
但有些東西,比生命更重要!
祖先的土地,還有甌人的信仰和驕傲!
“秦人,是甌人的仇敵。”
出發前,桀駿用自己能發出的最大音量,告訴面前的部眾們。
“他們褻瀆了先祖的土地!殺死我們的君長、父母、兄弟、孩子。”
在場的人,義憤填膺,他們無一不與秦人有血海深仇。
“他們霸占了稻田!燒毀我們的村寨,破壞祭壇,他們將甌人,像野獸一樣趕走,像牲畜一樣奴役!”
“哪怕是山豬,被虎豹逼到角落,也知道反抗,何況是驕傲的甌人戰士?”
達古舉起了手中的劍,此刻的他,忘了自己是一個新婚的新郎,恢復了第一次戰爭時,拼著性命殺敵,只是為了給父親報仇。
“君長說得對,秦人獵甌人的頭,我們,也要獵秦人的頭!”
雖然沒有南越人那么狂熱,但西甌人也有獵首的傳統,一般都是每年的谷物播種或收獲時節,砍敵對部落的頭,或者那些不經允許,闖入獵場的外來人頭顱。
獵回人頭后,往往插在屋外的竹竿上,人頭下面放一籮火炭,讓人頭的血滴在炭上,然后將炭灰分給全村各戶,撒播于田中,祈求豐收。
這個過程,稱之為“出草”。
在達古看來,秦人每次打完仗都要割取甌人首級,目的恐怕和他們一樣,也是獵首祈福!
桀駿高舉雙手:“像上一次那樣!殺死秦人,獵了他們的頭,帶回寨子,將鮮血滴在稻田里,讓谷子豐收,讓我們的孩子吃了他們的肉,獲得其力量!”
“出草!”
“出草!”萬人齊呼,龐大的隊伍,從各個溪流、小路出發,手持簡陋的武器,直撲山下的壩子。
一首古樸的歌謠,從這群赤著腳,卻健步如飛的野蠻戰士口中唱出。
“你知道我是誰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