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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桀駿已經未雨綢繆,燒毀了郁林的秦軍碼頭,但那些船卻根本不懼,徑直沖上了滿是河沙的岸邊,不斷有秦卒從上面跳下,在岸邊集結,更有一面鹖鳥旗豎起起來。
那支隊伍的統帥,叫韓信……
“布洛陀在上。”
桀駿倒吸了一口涼氣,本想狩獵秦人,卻不料,自己反而成了落入陷阱的野獸。
眼下,車船運載的秦軍已在岸邊登陸,稍稍列陣后,飛快向這里移動,而南北兩支秦師的旗幟,也出現在地平線上,三座土樓內,秦人這會卻開始清空大門的路障,準備出來合擊甌人了……
縱然如此,看人數,秦軍尚不到甌人的一半,但桀駿,卻立刻做出了撤離的命令!
除了第一次戰爭末尾,與駱人合流后,三萬人對一萬剛穿過密林的疲敝秦軍發動突襲外,越人與秦軍的陣戰,無不以失敗告終,最夸張的一次人數比例,竟是十比一!
桀駿長嘆了一口氣:“達古,你是對的,是我錯了,不該來進攻土樓。”
眼下,秦軍包圍圈漸漸合攏之際,分散各處的甌人,還走得脫么?
“能走多少是多少,必須去警告族人,還有未來的遠方部落!”
電光火石間,桀駿做出了決定:“達古,我留下斷后,阻擋秦人一時,你帶著族人回去!”
達古大驚:“要留下,也該是我……你是西甌君……”
“上一任西甌君,你的特波譯吁宋,不也在桂林留下斷后,讓我帶著人先走么?”
桀駿大笑起來,將脖頸上的蛙神雕像取下,掛到了達古身上……
“舊的松樹總要死去,新的松枝總會長大。我要為錯誤負責,從現在起,達古,你就是新的西甌君!回去,回到寨子里,帶上族人,帶他們進深山,去西邊,投靠駱王!”
桀駿的老妻,二十多年前,桀駿從其他部落搶來的妻子,還在部落里看著火盆,晃著孫兒,等他歸去。
但達古的妻子,也在摸著鼓起的腹部,倚著棚屋的門,翹首以盼……
“達古,阿達古,你給我記住,不管多少次,都要回來,奪回祖地,回到祖靈身邊!”
一把將滿臉是淚的達古推開,桀宋拔出了腰間的劍,帶著那些臉上有刺青,視戰死為榮耀的族人,排成一排,朝河邊秦軍走去。
武器、裝備,這次甚至是人數,都不占優勢,他們必敗無疑。
但不能怕,西甌人可以輸掉**,但一定要贏得靈魂!輸掉靈魂的甌人,一定會遭到布洛陀的遺棄!
秦人的土樓壁壘堅若磐石,但西甌人抵抗侵略,守住祖地的決心,一樣堅若磐石!
桀駿看著遠方的秦軍旗幟,那是韓信的陣列,舉著長矛,緩緩朝這邊壓來。
他舉起了手里的劍。
“走吧,我的族人們!”
桀駿露出了笑:“去彩虹橋的另一端,在布羅陀身邊,再痛飲美酒,和他說今日的故事,我們的靈魂,如松葉紛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