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然沒有任何關于扶蘇的消息,倒是李信,從西域送回了又一份捷報!
……
去年,應大夏國之請,秦始皇決定派兵西征,在大夏的引導下,擊破條支,開通前往“西王母邦”的道路。
秦始皇春天發令,李信夏天時率軍兩萬出玉門關,民夫刑徒四萬、騾馬數萬往返河西及西域運輸糧食,至今大半年,戰果斐然,每一次回報,都被太史令胡毋敬記于史冊。
“五月,李信收祁連北烏孫精騎三千,出玉門,屯蒲類海。”
“六月,李信至車師國,其都河水分流繞城下,故號交河。去咸陽五千二百里,有口五千,食麥,信令其獻糧,且出丁千人為徭役。”
“七月,信至焉耆國,去咸陽五千四百八十里,其口三萬,勝兵數千,拒為秦借道獻糧,李信擊之。”
“八月,焉耆西有國名龜茲(新疆庫車縣),去咸陽六千里,有口七八萬,勝兵萬人,應焉耆之請,北聯北山月氏殘部,南結尉犁,合兵兩萬,與李信萬人戰北山之下,李信勝,誅焉耆王,斬月氏王子,懸龜茲王首……”
這是三十六年收到的最后消息,李信在西域北道大殺四方,一路干到天山腳下,接下來兩個月,完全占領了龜茲全境,扶持龜茲王子做了君長,利用這個西域北道最大邦國的糧食,喂飽了饑餓的遠征軍。
而這次送回的消息稱,駭于秦軍的強大,龜茲西邊,距離咸陽六千五百里的姑墨國愿意向秦臣服,并開放道路,提供糧食,讓秦軍能夠順利西進。
但因為西域苦寒,冬天無法行軍,更遇暴風雪,騾馬死數千匹,李信和遠征軍遭到重創,必須在龜茲以東,一個叫“輪臺”的地方休憩,開春后再謀西進……
因為已離玉門兩千里,民夫已難以運送糧食補給,所以李信打算在輪臺設官,開始屯田,賦稅諸邦,就地取食,而在當地從無到有,將秦朝制度搬過去的官員,恰恰就是差點將秦始皇氣死的喜……
“這些地方究竟在哪?”
秦始皇又讓侍從掌著燈,在新繪制的西域地圖上,一一找到了蒲類、車師、龜茲、姑墨、北山的位置。
末了一句感慨:“朕過去從未想到,西域,竟如此之大啊……”
烏氏延稱,西域有三十六國,南北有大山,中央有河,東西六千馀里,南北兩千馀里。東則接秦,阸以玉門,西則限以蔥嶺。
“數十年前,先君昭襄王攘卻戎狄,筑長城,然西不過臨洮。”
“可現在,咸陽以西六千里的地方,也有秦吏了……”
驕傲歸驕傲,但秦始皇又有些不甘。
從烏氏延和李信的回報來看,那些地方的確很誘人,沙漠、雪山,綠洲,與中原不同的,高鼻深目的人種,奇異的瓜果……
但這數千里的距離,卻讓秦始皇無奈。
“朕去不了那么遠了。”
他嘆息:
“朕只能去邾城,瞧一眼為朕引路十來年,一直忠墾勤勉的狗,看他是沖朕亂吠呢?還是跑過來舔朕的手。”
而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,卻不是骨頭,而是利刃!
但是,他其實有更想做的事……
秦始皇將手伸向遼闊的西域,還有西域以西,更加廣袤,大到無法想象的新世界!
他真希望,能親眼見證,大秦錚錚鐵蹄,踏遍那嶄新的萬里河山!
“若朕能早十年……不,哪怕只早五年知曉這一切!”
只可惜,人丈量土地的速度比較有限,它們來得是那么不及時。
而李信奏疏上,描述的未來行軍計劃,也讓秦始皇最后的希望破滅了。
李將軍稱,三十七年內,他定能通過姑墨、疏勒,翻越蔥嶺,抵達大夏!
而三十八年,則要與大夏聯合,對條支開戰,爭取三十九年擊潰條支,抵達西海,找到西王母邦……
這樣算下來,大概秦始皇四十年,便能迎西王母來秦了。
“四十年?”
秦始皇苦澀地搖搖頭,連能不能熬過三十七年,他都沒有一點信心。
“今年祖龍死!”那沉璧復返的預言,盡管不承認自己是祖龍,但這句話,如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劍!
秦始皇看了一眼燈油即空的燭火,憤怒之余,又燒了一張地圖。
這一次,火焰從關中腹心的咸陽騰飛,它一路向西,將西域南北兩道三十六國統統卷了進來,讓北山行國化為灰燼,甚至越過蔥嶺,開始吞噬地圖外的未知世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