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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中旬,豫章守殷通為利咸所迫,下令郡兵打開了南昌西門,使安圃暢通無阻地進入城中,與此同時,城中百姓也響應號召,配合南征軍,對官軍圍追堵截,那三千人大潰,稀里糊涂地做了階下囚。
隨即,在利咸威逼之下,殷通只能將蓋有郡守銀印的爰書發往各縣:
“豫章全郡,皆高舉義旗,隨武忠侯靖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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豫章郡的建立,本就是黑夫舊部們十數年努力的結果,南昌拿下后,有了殷通的命令,其他各縣也自然爭相響應,不必發兵一城一池的攻略,可以“和平解放”。
于是安圃幾乎沒有留下兵卒守備,在奪取南昌數日后,立刻與尉驚一同揮師向北。上萬人攜半月之糧,經潯陽(今九江),沿大江西進,繞過幕阜山脈,進入衡山郡轄區,至下雉縣(今湖北陽新縣)。
黑夫派人給安圃的任務,便是在解放豫章后,略取衡山郡在江南的幾個縣,同時控制鐵山、銅綠山兩座富礦。
眼看上萬大軍來襲,下雉小縣自然只能降服,但從這再往西,一行人卻遇上了大量從鄂縣逃難而來的民眾……
鄂縣(今湖北鄂城市)各鄉民眾扶老攜幼,本欲逃往下雉,卻遇到前方有一支大軍,不由驚愕,被團團圍住后,見對方沒有加害之意,這才支支吾吾地說明事情原委。
“從西邊來了一支賊人,雖穿著秦卒甲胄,卻無惡不作,殺人劫財,焚掠里閭,霸占百姓妻女,鄂縣全亂了……”
“鄂縣有亂兵作祟?”
安圃、尉驚面面相覷,但在黑夫派來的使者提醒下,很快就反應過來了:
“定是武昌之戰時,臨陣脫逃的那數千楚籍兵卒!”
……
半個多月前,黑夫帶著短兵親衛夜襲武昌,收攏南征軍士卒,與楊熊交戰,但在對陣之前,右翼卻整整跑了三四千人,都是將火把一扔,借助黎明前的黑暗掩護,向東遁逃……
之后,黑夫忙于打回老家安陸,解救父老鄉親,而他之后的戰略目標是奪取江陵,故留在江南的兩萬余人放棄了被燒毀的武昌營,西走沙羨、州陵,沒功夫去管那群逃兵。
誰料,這群逃兵卻在符離人葛嬰糾集下,逃到武昌東邊百里外的鄂縣,禍亂鄉里起來。
鄂縣本為衡山重鎮,僅次于邾城的大城市,防守甚嚴,但縣卒都被調去協助守備武昌營,之后半數為黑夫所俘,半數隨楊熊撤往夏口,如今兵力空虛,縣令、尉只能放棄各鄉,退守縣城。
據逃難的鄂縣人說,他們南逃時,鐵山鄉也爆發了叛亂,上千名隸臣殺死鐵官,加入了亂兵,正在葛嬰帶領下,圍攻縣城……
“鐵山丟了?”
尉驚有些駭然,他曾在衡山郡為吏,做過一段時間的冶官,雖然管的是銅綠山,但卻知道,鐵山、銅綠山,這兩個富礦是衡山立郡的基礎,更是兵家必爭之地!
南征百越期間,消耗的不止是兵卒,還有兵刃,隨著朝廷一道指令,鐵山、銅綠山再度變成了兵工廠,類流水線作業日夜不休,生產大兇之物,幾年下來,那里存有大量兵刃,足夠武裝數萬人……
原本,南征軍的官吏已滲入兩個礦山,但隨著二月份朝廷對武忠侯勢力的清除,與黑夫有瓜葛的鐵官、銅官或被囚禁,或東奔西逃,朝廷另派官員取代,兩座礦山的管理和生產,幾乎陷入了停頓。
恰逢亂兵殺至,作為舊楚國時代,被秦軍俘虜后,鐵山處,上千干了十多年苦力,早就忍無可忍的隸臣竟舉事,從了葛嬰。
“只希望銅綠山還未叛,我任官期間,對那的二千余刑徒還算不錯,若我出面,當能說得彼輩順從……”
話雖如此,但尉驚心里也沒底,只能與安圃商量后,自己隨車騎趕路,爭取早點抵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