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你這瘦弱相,也敢自稱刺秦始皇的張良?乃公我才不信,定是秦人細作,綁了!”
這便是張良被關起來的經過,樊噲認定,張良應是與他一樣的猛士,否則怎會扔得動那么重的大鐵錘?
“你如何證明你是張良?”
張良無從解釋,這一刻,倒有些懷念秦朝統治下,每個人都擁有的符、傳了。
好在天無絕人之路,呂澤手下里,還真有一個見過張良的人——此人名叫田仲,是楚人,但也在薛郡大俠朱家那邊呆過,與張良有一面之緣,他來獄中一看,還真是張良!
“子房先生恕罪,是樊噲莽撞了。”
在夏侯嬰、田仲帶張良去見呂澤的路上,樊噲竟效仿廉頗,背著荊條向張良請罪,張良也沒有多怪罪。
“壯士心思縝密,是張良長得太不像刺客了。”
一笑之后,誤會釋然,張良也總算見到了“沛公”呂澤。
……
呂澤是少年白,三十多歲年紀,便滿頭白發,被人戲稱為“小李信”。
他不但擅長車騎,還使得一手好弓,五十步內箭無虛發,又為人豪爽,是沛縣響當當的大俠,又在舉事時,手刃了沛令,眾人對他心服口服,推舉為沛公,實至名歸。
但據張良粗略的了解,這位“沛公”在泗上的日子卻不太好過。
首先是沛縣另一位大俠王陵,他曾是沛公之位的有力競爭者,卻沒爭過呂澤,王陵心高氣傲,一怒之下,帶走了一半的人,去南邊奪取了留縣,自稱留公,同樣歸順了項氏扶持的“楚國”,也不搭理呂澤。
而在西邊,豐邑鄉豪雍齒也不服呂澤,他與大野澤巨盜彭越是舊識,眼下彭越起兵,奪取了薛郡,正進攻濟北,還擁立田榮之子田廣為齊王,故雍齒不欲從楚,而接受了“齊國”的號令……
天下已亂,但凡是舉事的豪杰,誰沒有一點私心的野心,都想要在守住家鄉的同時,擴張自己的地盤,甚至稱王稱霸。
呂澤也不例外,當然,他嘴上說只想保全沛縣,因手下并無智謀之士,遂向張良請教。
張良道:“項少將軍嫉惡如仇,景駒僭楚王號,少將軍親自擊滅之,沛縣距離彭城如此之近,沛公還是謹遵楚國號令為妙。”
“不過,眼下少將軍圍攻淮陽,一旦奪取陳地,或將回攻魏地,沛公不如偃兵息民,到九月時,若聞楚軍擊魏,可南下進攻下邑,必立大功!”
他又問:“此外,我聽聞,秦武忠侯麾下蕭何、曹參乃沛人,不知其家眷宗族如何了?”
張良聽說,沛縣人蕭何是黑夫極為器重的肱股之臣,曹參更在瑯琊阻攔龍且,據說十分驍勇,若這兩人家眷在義軍手里,或可威脅他們,棄暗投明……
但呂澤卻嘆息道:“當時抓捕不及,這兩人的家眷族人,都跑了。”
張良聽罷,并未再追問,他知道,這是謊話。
蕭曹二人的族人肯定都好好呆在沛縣,甚至被呂澤保護了起來。天下方亂,誰能獲得最后的勝利尤未可知,作為區區沛公,呂澤是將蕭曹二人的宗族當做籌碼,想給自己多留條后路啊……
既然如此,那就沒有深聊下去的必要了,張良借口自己要速去淮陽,向呂澤告辭。
呂澤再三挽留,但有不敢強扣張良,畢竟他已是能和項籍說上話的“大人物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