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隨縣殲敵數千,斬首盈論,不過是追擊太緊,中了計策,過不掩功。”
黑夫卻搖頭:“本帥也被王賁打得很慘啊,兩月下來,傷亡近萬,可比你多多了。”
而且黑夫親自觀王賁故營壘,這糟老頭子撤退時次序分明,一點都沒慌張,在漢南的大軍也從漢水上游繞道,一部去了漢中,大部分撤回南陽,這種情況下貿然追擊,自會遭其反擊。
但相持之戰,誰先退,便算誰輸,王賁一撤,對江漢的數月猛攻便功敗垂成。
就算將大軍全須全尾地拉了回去,也已士氣大降,而且中原的形勢,已與數月之前,全然不同了!
“此戰能勝,眾將尉出力甚多。”
黑夫對手下人不吝贊賞:
“共尉、陳嬰二人,守襄陽、鄀城,屢屢擊退敵軍,猶如磐石,風浪難遏!皆當升爵為左更!”
雖是另立中央,但軍功爵可不能丟,這是秦軍的魂,而且現在賞功很方便,再不用像征百越時一樣,還得回報咸陽,去來幾個月,高興勁都等沒了,現在只要前面一立功,軍法官統計斬首,算出一場勝仗各部出力多少,黑夫就能給他們欽定功爵……
當然,這爵位水分,也越來越大,黑夫預想,以后真打進咸陽,恐怕會庶長多如狗,徹侯滿地走,與王翦時已滅兩國卻封侯不能,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。
但明知如此,該升的還得升,且上竄速度要快,得讓立功的眾人,都能看到封侯的希望,黑夫很清楚,人心是貪得無厭的,比起隔壁那些草頭王,封侯得爵,已顯得有些小器了。
“季嬰、東門豹,則如繩索,將敵進攻隨縣的三萬敵牢牢縛住,逼著其退兵,季嬰可為右更,東門豹為少上造。”
“陸賈,以唇舌游說巴蜀,使蜀郡背棄咸陽,投靠我軍,當升為右更,任巴郡守。趙佗、吳臣,為我取巴郡,趙佗可為大上造,吳臣為左更。”
“蕭何,小陶,為我后盾,從江陵源源不斷送兵糧前來,使得我軍越打越多,這才能抵御王賁攻勢,蕭何為少上造,小陶為右更。”
只要是參與了這場大戰的,都尉基本是左更以上,司馬們則是左庶長、右庶長,下面的士卒,也人均升一級,賜錢若干,皆有功賞。
看來銅綠山的鑄錢工坊,得卯足力氣開工了……
當然,還有兩個人,萬萬不能漏下。
王賁之所以在鄀縣、襄陽都快支持不住時退兵,最直接的原因,是后方遭到了進攻,兩條重要的糧道被截斷!
他們像匕首一樣,深深扎進了敵軍后方,攪得天翻地覆!
“王賁之所以退兵如此之速,是因為,宛城數日前遭到了攻擊!”
“啊!”
不知道黑夫這手奇兵的軍吏們都十分驚訝。
“是韓信和利倉!”
當然,還有吳廣,黑夫可沒忘了他。
黑夫道:“只望他們早日歸來,到那時,軍中,就又要多一位大上造了!”
眾人眼中驚異,黑夫說的當然不是利倉,而是韓信。
一想到此子年歲不過二十余,投效君侯也才三年,卻飛竄得如此之快,已到了和趙佗這南征軍裨將平起平坐的程度了,當真叫人又嫉又羨。
但他們又不得不承認,韓信自從獲得黑夫信任后,已經打了四五場漂亮仗,當得起這份殊榮。
所以明面上無人敢說半個不字,唯獨東門豹有些悶悶不樂,恐怕是感受到了“后來者居上”的壓力。
黑夫看在眼中:“經此一役,南北攻守異勢,接下來,便輪到我軍進攻了!”
眾人聞言,精神一振。
黑夫道:“斥候回報,王賁軍已撤往新野一線,漢北空虛,大軍且隨我占據樊城、鄧縣為營,一邊休整,舔著傷口,一邊派人襲擾南陽諸縣,做出向宛城進攻,欲與韓信部會師之勢!”
東門豹立刻請戰:“我愿為大帥前鋒,擊南陽,以雪敗兵之辱!”
“不,打南陽是假的,我軍主力需要休整,與之相持,拖住王賁主力即可。”
黑夫看向東門豹:“阿豹,你不是想將功補過么?”
“我給你兩萬人,溯漢水而上,為我擊上庸,襲漢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