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虜齜牙咧嘴跑開,朝張蒼做了個鬼臉,往帳外跑去,他寧可去雪地里打滾,也不愿再和這么滿身油膩的死胖子呆一個帳篷了。
看小君子氣急敗壞的樣,灌嬰哈哈大笑,桑木也咧開了嘴,這苦悶的流亡生活,每日有了師徒二人的斗嘴,也多了幾份趣味。
破虜走后,張蒼收斂了笑容,望著被寒風卷起的帳門自嘲道:“其實雪天也不錯。”
“吾等出不了門,朝廷的鷹犬……額,咸陽的走狗……嘿,我今日莫非是想黑夫了,怎老提到他?”
流落塞北,大雪封山,又沒書看,再不苦中作樂,張蒼唯恐自己會瘋掉!
抄起一塊硬邦邦的酪,張蒼啃著著它,卻開始想念咸陽的美食美酒美女:
“不管怎樣,至少在雪天,不會有人來搜尋索拿吾等,雪化之前,吾等都是安全的!”
……
如張蒼所言,這場雪來得很及時,月余前奉趙高、閻樂之命帶著數百人趕赴北地,搜捕黑夫之子的張敖,也正被大雪所困,狼狽地從賀蘭山下,撤回北地郡府義渠城(甘肅慶陽)。
才至義渠城,張敖便勃然大怒,召來秘密向朝廷告發的本地人。
“公孫白鹿,你敢騙我!”
張敖氣急敗壞,又仗著自己是咸陽使者,對年紀是他兩倍的公孫白鹿頤指氣使。
“我派人搜遍了賀蘭山下每個部落,但章邯、張蒼,以及叛賊逆子,不在富平,也不在靈武!”
公孫白鹿亦是黑夫在北地時的舊部,因受黑夫牽連,遂被罷官,但他不似族弟義渠白狼一樣咬咬牙,隨章邯出奔塞外,反倒留下來,投靠了咸陽。
見張敖追究,他冷笑道:“且不說賀蘭山外接大漠,北連匈奴,若章邯想,隨時可以出奔。就說在北地郡內部,彼輩也有人庇護,過去咸陽也派人來索拿過幾次,往往搶先知道消息,提前轉移,又豈能抓得住?”
張敖追問:“是誰敢庇護他們?”
公孫白鹿道:“我倒是知道,但尊使敢抓么?”
“我有陛下制詔,你敢說,我便敢抓!”
張敖紅著眼,早年被閹割的私處,似又隱隱作痛,這次被派來追捕黑夫長子,是難得的復仇機會,雖答應留其性命,但取那孺子身上點東西做紀念,也無傷大雅。
“那我便說了,還望尊使勿要嚇到。”
公孫白鹿笑道:“數月前,此人因為花了兩千萬錢資助少府,剛被二世皇帝封為烏氏君。”
“他是始皇帝的寵臣,告老隱退的九卿,也是寡婦清死后,天下第一富賈。”
張敖勃然色變,拍案而起!
“你是說……”
“烏氏倮!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