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夫搖了搖頭:“倒不是訓練新兵。”
王翳詫異:“那兵源是……”
黑夫朝外面一指:“那些已降我,還有即將降我的北軍車騎,這便是現成的兵源,我欲收編他們,為吾所用!”
王翳愣住了,他自己雖也是降將,但在穰縣城前的表演后,是徹底回不了頭了,遂也忍不住提醒黑夫:“君侯,新野之兵雖降,然其心不服,用他們來打北軍?只怕臨陣不聽,事必危……”
“誰說我要用他們來打北軍?”
黑夫卻笑了。
“吾等的敵人,只有偽帝胡亥的小朝廷么!?”
……
雖然穰城的三萬北軍被黑夫一通宣傳,搞得軍心大亂,但事實證明,嘴遁再強,終究只是輔助。
南北雙方對敵已久,城內尉卒亦擔心自己一旦投降,卻又輕易不得入關,父母妻子盡為朝廷誅殺,所以躊躇不能決。
但這份抵抗的決心,也只持續了數日,便轟然崩塌了。
黑夫令三軍以江陵工匠新制的床弩,在數百步外猛射穰縣城頭——盡管精度還是不行,但因為是墨者所制的絞盤上弦,威力巨大,孩臂粗的矛射出去后,竟能成排地釘在夯土城墻,雖然沒殺死幾個人,卻將穰縣之內的守軍嚇得夠嗆。
城內三名都尉見南軍有如此利器,司馬鞅救兵又久久不至,恐怕真如南軍所言,已經撤回武關,拋棄斷后之人了。
“司馬鞅、甘棠,真不為人子也!”穰城守卒罵罵咧咧。
外無救援,內部不穩,他們從將尉到兵卒,都心灰意冷。
三名都尉知道,再不做決定,士卒恐怕要兵變反戈了,遂在四月初三日這天,派人出城約降……
投降定在四月初四,黑夫百般戒備,士卒手持戈矛,警惕地注視著城門,材官弦上滿,后邊的車馬也隨時能夠開動。
他們人數不過守軍兩倍,萬一對方置之于死地而后生,必將是一場惡戰。
“我當年在鲖陽就是靠詐降才率軍突圍的,不可不防。”
黑夫嘟囔著,在準備好一切后,讓人放開了圍城的一角。
好在,城內并無大智大勇之人,三名都尉任命地自縛出城,拜在黑夫馬前,垂淚而泣,黑夫讓人將其一一松綁,送去后方好生招待。
都尉之下的兵卒,也按照建制,由率長、五百主帶著,垂頭喪氣地走出穰縣,紛紛在門外拋下兵器、甲胄,不多時便堆成了兩座小山……
等最后一個穰縣兵走出城池,黑夫讓季嬰帶人入城檢查,確定此城已空,而降卒也被帶到空地上排排坐,打散建制,等待發落后,他才算松了口氣。
旋即披上大氅,登上城樓,一揮手,向三軍宣布:
“穰城,是北伐軍的了!”
“大帥戰無不勝!”
“君侯攻無不取!”
北伐軍山呼慶祝,黑夫卻感慨良多。
他改南征軍為北伐軍,正是去年四月份,而穰縣距離襄陽,不過兩百余里,因為王賁阻攔,這一步,他們跨了足足一年啊!
“通武侯啊通武侯,你耽擱了我這么多時間,我還巴巴地為你洗白,順便保下頻陽王氏全族性命,真是以德報怨啊!”
“不過話說回來,誰讓您的父親,武成侯王翦,不僅是我成親的媒人,還是我偷學兵法的師傅呢?不看僧面,看佛面……”
黑夫摸了摸頭,才想起這會中原沒有和尚。
總之,這一步算是邁過來了,南陽百萬生民,穰縣三萬降卒收入囊中,但而黑夫的腳步,并不會止于此!
黑夫看向西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