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那巨大的回蕩雷音,時不時會在伯勞夢中重現。
搖了搖頭,伯勞站起身來,他們是較早一批北上的役夫,雖然蕭何郡守和武忠侯改善了役夫的待遇,但眼下數萬人匯集在丹陽,睡覺的地方仍只是一席干草,在上面休憩的,可不止是人。
啪!伯勞拍死了一只還停在脖子上的肥跳蚤,掌心留下一灘血。
“敢吸乃公的血。”
他罵了一聲后,走出臨時搭的窩棚,雖才清晨,但已有些熱了。放目望去,卻見丹水縣(河南淅川縣寺灣鄉)的津渡,已停滿了從南郡來的糧船,正在不斷卸下上面的糧秣。
船是加了明輪的,加上槳櫓劃動,手腳并用,能更容易逆流行駛。
一般是在江陵裝了糧食,沿著陽水進入漢水,再溯流而上,抵達襄陽。襄陽是北伐軍漕運的中樞,有兩津,往來行舟,夾岸停泊,千帆所聚,萬人云集,將糧食、兵員、物資不斷運往漢水各支流的駐軍處。
而大多數船只,會在襄陽繼續向西北行,進入丹水,抵達此地。
水路是這時代最方便快捷的通行方式,真正的戰役戰略級運輸,都是通過水路將各處物資運輸到戰役的物資站,才由人力轉運去最前線。
雖然丹水縣再往上游,在豐水時節也可通航,運氣好,再有纖夫拉船的話,甚至能一口氣將船開到商於之地去。但亦多險灘,有些地方谷底狹窄,亂山夾峙,奔流若沸,北軍更為了阻撓南軍入武關,在不少地方鑿沉了大船,導致航道斷絕。
所以北伐軍將南郡的糧食儲存在丹水縣,役夫自然也在這匯集,從這開始,就得靠人力將糧食送到武關外,送到前線戰卒的飯碗里了……
丹陽的民夫,由南郡尉小陶負責,民夫們按照籍貫分成不同的率、百、什、伍,帶他們來的小吏搖身一變成了百長、什長,帶著民夫們來到岸邊倉稟處等待分配任務。
今日是五月最后一天,據說前線已大軍云集,北伐軍需要不斷運送糧食去丹陽,伯勞他們才抵達休憩了一日,便要開始正式干活了。
但左右看看,伯勞發現并沒有牛馬分配給他們,看來這次輪到的不是趕牛馬輜車的活,而是要更賣力氣的肩挑手拉啊……
牛馬驢騾畢竟有限,更多的時候,役夫們得挑著沉重的扁擔,或兩人同拉一輛笨重的“輦”,上面堆放許多糧袋,用龜爬的速度跋山涉水,等到地方,手都快廢掉了。
“肩膀得遭殃了。”
伯勞露出了一絲苦笑,摸了摸肩上的繭痕,那是常年勞作留下的。不比平日干活,他聽說,這可是上百里的跋涉,沿途道路難行,要歇兩夜才能到前線啊。
不過讓伯勞沒想到的是,倉吏卻給眾人,一人分配了一輛奇怪的車子。
車子是木制的,但與一般兩人同拉的人力車“輦”不同,這木車更加小巧些,前后各有雙把,可前拉后推,最獨特的是,車子只是憑一只單輪著地……
這……一個輪子能拉得穩么?伯勞有些發怔,忍不住問道:
“這是什么車,為何形制如此古怪?”
負責發放獨輪車的倉吏露出了一絲嫌棄,不耐煩地說道:
“此乃墨者所制,武忠侯說了,就叫‘木牛流馬’!”
……
PS:登機度蜜月去了,三更是不可能的,只夠勉強維持不斷更的樣子,晚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