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信指著雍地地圖道:“雍地夾渭川南北岸,沃野千里,原田肥美,物產富饒,所謂秦川也。”
“若吾等攻占此地,便在關中站穩了腳跟,再加上此處乃秦之故都,歷代君王宗廟社稷所在,當關中之心膂,為咸陽之右輔,足以震撼關中,將北伐軍之威望仁義宣揚出去!”
”更妙的是,雍城南扼散關,漢中兵糧可源源不斷北上;西有隴關,與隴西郡相鄰,可接應從祁山道襲擊西縣的蜀郡兵;北接回中道,直通北地郡,君侯舊部章邯及長子所在……“
”取得雍城后,旬月之內,便能打通三地,雍、北地、隴西連成一片,幅員千里,人口百萬,群起響應,東向進圍咸陽。”
“此乃百勝不敗之法也!”
陸賈松了口氣,他是黑夫套給韓信的韁繩,韓信選了最萬無一失的打法,讓陸賈不必擔心他重蹈覆轍,而且還有一點,陸賈沒說。
這次入關之戰,韓信決不能獨占功勞,他得搞清楚誰是配角,誰是主角……
但韓信下一句,卻又讓陸賈哭笑不得,這韓信,還是不夠老道啊。
定下北上雍城的方略后,雖然佩服黑夫大戰略,但對其臨陣用兵依然不甚看好的韓信竟樂觀地說道:
“到那時,就算武忠侯未能攻入武關,光靠吾等,也足以制咸陽之命了!”
……
而此時此刻,這一戰的主角黑夫,正站在藍田山的指揮所上,遠眺十余里外,與北伐軍隔著灞水扎營的王離軍。
“小小王有進步,至少扎營上,有板有眼,頗得武成侯之家學真傳,只不知臨陣指揮上,從其大父、乃父處學得了幾分?”
言罷,黑夫回過頭,看向身后伏地跪拜的中年人。
“你說藍田軍秩序混亂,人心惶惶,甚至還有不少逃卒?”
卻是李斯次子李于,數日前從杜亭南遁,乘著關中的亂象,欲來聯絡黑夫,卻在藍田縣附近遭遇了一群兵卒……
“我當時心中絕望,以為是王離派來巡邏的斥候,豈料彼輩卻是一群逃卒,搶了吾等馬匹、錢帛后決然而去!”
“于是吾等只能走山道,涉荊棘而行,今日方至……”
李于在咸陽時也與黑夫見過幾面,但當年見了李家人就恭謹行禮的小人物,今日卻是威風八面,即將把持天下權柄的梟雄了。
黑夫頷首:“看來王離麾下,已是三軍狐疑,縱有嚴刑峻律,也難以約束逃卒了。”
可見咸陽事變,大秦二把手外逃,對士氣打擊有多大,據說咸陽至今仍不斷有人外逃,大廈開始崩塌時,消息是根本瞞不住的。
這樣的軍隊,怎么打仗?
但獅子搏兔,亦用全力,不可大意。
問了李于路過渭南、藍田的見聞后,黑夫與他的話題,又回到了咸陽之變上。
但黑夫卻對李斯在廢丘“聚眾萬人,高舉義旗”并不關心,那老倉鼠明明是政變失敗出奔,能保住自己性命就不錯了。
黑夫關心的是另一件事。
“趙高,還真與六國有勾結啊……”
李于道:“趙高近來向胡亥進言獻策有些不同尋常,家父懷疑已久,當夜方才詐得真相,趙高恐已與函谷關外六國群盜勾結,欲開關迎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