酈食其捋著胡須道:“夏公啊,是個做大事的梟雄。”
“何以見得?”
“外人常說他不似秦始皇帝,心胸寬廣,不專依法術,而博采眾長,甚至能給儒士實權,看來是欲行圣人之政,但與之詳談后,才發覺,他是那種明察秋毫,執一以為天下牧的圣人,喜歡因時制宜,先前在膠東,只是作為郡守,而現在作為攝政,所作所為,必將大有不同……”
黑夫拒絕封建,讓酈食其有些失望,但他依舊在奔走——儒生的理想可以放在一邊,但高陽酒徒縱橫睥睨,名動天下的理想,還得去實現。
“我只是商賈之后,不似酈先生,放眼天下。”
猗平笑道:“我的目光,只放在腳邊,這百里之地……”
“南風三薰兮,可以解吾民之溫兮!南風之時兮,可以阜吾民之財兮!”
他吃著解池的鹽長大,他愛這片土地,知道自家的繁榮根基來自于何處。
“待河東平定后,還望酈先生能舉薦小人,讓我能覲見攝政,小人所求不多……”
他伸出小拇指,笑道:“只求像先祖一樣,將本縣這片小小池塘,承包下來。”
……
而此時此刻,猗氏縣西面百多里外的蒲坂,一場單方面屠戮的大戰才落下帷幕。
作為河東郡守,去疾來遲一步,他站在戎車上,來到一片狼藉的戰場中,這兒處處都是魏兵缺了腦袋的尸體,從他的位置遠眺,還能看見河岸上高高壘起的京觀,以及人人手上都沾血,卻嬉笑怒罵的西河之師,登時皺起了眉。
“芮城斬首八千,幾無一人走脫。”
“蒲坂斬首一萬五千,未留一個俘虜……”
而殺魏人沖在最前面的,無疑是董翳手下的西河之師,作為統帥韓信對這種做法持放任態度,因為這一點,是攝政定了性的——此戰以攻人為主!
西河是痛快了,但在去疾看來,這不過是仇恨之輪轉了一圈,回到原來的起點罷了。
去疾卻喃喃道:“但可一而不可再啊,武安君斬天下首,的確摧垮了六國的力量,但也為秦積了天下之怨,六國皆仇之。”
“而現在攝政為三軍定名號,追求的是定于一,而不是西河人對六國的復仇,再放任彼輩這樣斬盡殺絕下去,是要逼著六國之士站到我軍對面去,死戰到底么?”
……
PS:系統卡了下,沒發重復吧??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