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陷陣,誰能陷之?”
項籍卻固執己見,拔營西進的軍令便要頒布下去。
好在這時候,一封信的到來,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。
“不必去救了。”
范增看完之后,好似松了口氣,又滿是遺憾,將這份沾血的戰報遞給項籍:
“滎陽失守,鐘離眛,降黑了!”
……
鐘離眛知道,項籍若聽說自己的作為,那雙重瞳里肯定會帶著不可置信,以及遭到背叛的怒火!
但他,也不求能得到理解,這一次,他要像多年前,混入秦國一樣,做一個孤膽英雄。
“鐘離眛。”
聲音響起,審問他的人,是名為陳恢的秦吏,看向鐘離眛的眼神里,充滿了提防。
“我曾聞,項籍骨鯁之臣亞父、鐘離昧、龍且、周殷之屬也,你身為骨鯁之臣,鐘離縣公,為何卻要降?”
鐘離眛看了看身側四名隨時可以將他擊殺的衛士,笑道:“我雖是項籍麾下戰將,但所得功賞,尚不如申陽、鄭昌這兩個庸碌之人,如今困守孤城,城內守卒卻被項籍調走大半,彼又獨令我堅守十五日,必是有小人害我……”
“秦軍數萬人已渡過汜水,斷楚軍甬道,將滎陽圍困得水泄不通,攻城器械樹立,城內士卒畏懼秦軍之天雷地火,惶惶不可終日,士無斗志,將也無戰心,外更無救援。我苦戰三日已是極限,與其城破之日數千人俱為粉末,不如早早開城,保全滿城將士性命。”
他終究沒做到堅守十五日的承諾,雖然這次秦軍沒有再動用在武關震驚天下的秘密武器,但只靠常規的飛石箭矢,就足以壓得滎陽守軍抬不起頭了。
在秦軍發動進攻的第三天,城門被擊破,再難堅持,當楚人打算拼死一戰的時候,鐘離眛卻忽然下達了投降的命令……
按照楚將戰敗后會自殺殉國的做法,鐘離眛是應該死的,但他卻沒有自盡以保全尊嚴,而是扔掉了武器,任由秦卒將他擒拿,并聲稱愿意歸降黑夫。
“歸降?”
陳恢冷笑:“汝南之戰,項籍殺我兵卒過萬,又烹共尉,手段何等殘暴,軍中北伐舊部深恨楚人,不欲接受降者,你就不怕降后被殺?”
鐘離眛卻道:“我聽說秦軍在河北大破趙軍,趙國四萬卒得到周全,何況是我?我未曾參與汝南之戰,更沒有殺害共尉,反倒是在多年去之前,結識過大秦攝政夏公,也算故人罷……”
這其中的緣由,在楚軍那邊都傳遍了,但在秦朝這邊卻鮮有人知,畢竟是關系到攝政早年不太光彩的一幕。
陳恢負責羽翼營情報的整理,是知曉一二的,他冷笑道:“我倒是聽說,你與攝政有仇。”
鐘離眛笑道:“是一箭之仇還是手下留情,夏公自己最清楚,如今他執掌天下權,而曾經為敵的故人為階下囚,難道就不愿見一見么?”
人在富貴得意時,總需要炫耀的對象,故人,最好是有過節的故人,無疑是最好的見證者。
“攝政日理萬機,豈有空隙見你這楚俘。”陳恢比了比手,便要讓衛士將鐘離眛帶下去。
“且慢!”
鐘離眛卻大聲道:“即便世人只以為我二人有仇怨,納我之降,對攝政也有利而無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