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謝老太太還是很好奇,改天她定要打探打探是哪家的姑娘。
臨走前,謝老太太擰眉。
“凌兒,你這個兄長寬厚,待府里堂表妹一樣親,可是堂妹與表妹終究是不一樣的,要多注意避嫌,免得落人口實。”
過了一會,丫鬟撐起油紙傘,很快謝老太太佝僂的影子便從那扇屏風上緩緩離開了。
阮凝玉見到屏風后的男人在那久久地靜止了一會。
任憑雨珠滴濺在他附近的窗臺,他也八風不動,一身月衫宛若晨霜。
她突然發現,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,沒想到謝凌便提前要離開文廣堂,不當教書先生了。
教書是埋沒了他,他本來就不會在文廣堂呆得長久。
就在這時,那道黑色的影子毫無征兆地動了動。
謝凌轉過身,便見榻上的表姑娘不知何時醒了,錦被滑落在她的腳邊,微亂的青絲滑落在她的臉上,眉如柳葉彎彎的,她未施薄粉的臉如同一幅素凈的絹畫。
見到她坐在榻上,一雙杏目黛色睫翼垂著,正望著自己。
謝凌的身影頓了一下。
屋檐滴答滴答地響。
這里很安靜。
次間好久一段時間都沒人說話。
阮凝玉心情很復雜,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。
謝凌說的話不假,她以前跟人私奔給謝家抹上污點,是可恨的。
她不會去怨恨他,但暫時也很難保持著平常心去面對他了。
她突然就松開了攥著畫軸的那只手。
本來想問的。
突然就沒有問的意義了。
她想的果然沒有錯,他是謝凌,又如何會對她生情。
謝凌視線落過來的時候,便正好看見她手里的那幅畫,也看到她緩緩松開了手。
他將一切盡收眼底。
偷聽了他說的話,阮凝玉后悔了,她后悔自己適才為什么不裝在睡覺,至少她就不用面對這么尷尬的局面了。
最后,他打破了沉默。
“醒了?”
阮凝玉覺得喉嚨干巴巴的,什么都說不出,只是嗯了一聲。
謝凌看了她一會,卻沒靠近。
這時,醫女也過來了。
醫女提著藥箱走了過來,“奴婢奉大公子之命,來為表姑娘檢查下膝蓋。”
阮凝玉愣了愣,這才感知到了膝蓋上燒灼般的痛意。
她昨天,在祠堂里跪了很久。
醫女很快打開藥箱,給她處理傷口,而后上藥。
膝蓋上的傷是要脫下腿褲的。
阮凝玉抬眼,便見男人早已離開了這間屋子。
約莫一刻鐘后,醫女便處理好了,她吩咐阮凝玉,藥膏早晚涂一次,近來不可劇烈活動,要多躺著養傷。
阮凝玉以為謝凌早已離開了。
沒想到在醫女剛走出去不久,她便聽見門口傳來了腳步聲,抬頭一看,竟是表哥。
他站在門前,一身月衫,眉目如畫,唇邊還浮著一絲令她熟悉的笑意。
不知為何,阮凝玉后面越來越發覺,謝凌變得愛笑了,尤其是看著她的時候更覺得親近,即使他周身的疏離冰冷感永遠不會融化。
謝凌走進來,身后還跟著個提著紅酸枝食盒的小丫鬟。
“餓了吧,祖母前日給我那送去了幾只勝芳蟹。”
阮凝玉見到他進來后什么也沒說,在便她面前的那張桌前坐下,丫鬟將食盒打開。
眼見謝凌洗凈手,而他竟親自用工具給她剝蟹,阮凝玉不免眼皮一跳,何況她還在意著他適才跟老太太說她輕浮的那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