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件事是滿府人的心病,那小廝心情沉重,將御醫說的和公子的近況全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
待彭志修出了謝府大門后,他撫摸了下胡子。
看來,這謝凌的雙眼是治不好了,到時讓他手底下的人在朝堂上諍諫得再厲害些,等謝凌從位置上下來后,再讓他的人頂替上去,這下,申大人便可以高枕無憂了。
不過,還是要警惕些。
是不是真的失明,再刺殺一次,如果謝凌是假盲,他就不信,當危及性命時,他還能裝得下去!
但總算是個好的開端,彭志修轉身便上了馬車,離開謝家的這條巷子。
彭大人離去后,福俊便進來,將茶盞和纏枝紋盤子一并收拾下去。
自從他被調來了庭蘭居后,當大公子的書童,以及收拾書房便是他每日的差事。
但奇怪的是,大公子從來不肯讓他去碰書案以及博古架、書架上的東西。
想來,是大公子惜物,也是,公子的那些書籍哪些不是孤本、典藏版?皆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,若是讓他們收拾時不小心碰到了水,便不好了。
故此福俊每天要做的便是擦擦窗戶、椅子、花瓶等東西。
福俊進來后,便瞧見日子久了,公子書房里的書籍上落了不少灰塵。
見議完事后,男人便在那閉目養神。
于是福俊道:“大公子,小的見博古架的擺件和書架都落了不少灰,是否要清理一下?”
謝凌卻未睜眼,但那鴉羽似的睫毛卻無聲地動了動,像是被風吹過似的。
他不言不語,身上卻依然有股極強的威懾。
福俊屏住呼吸。
他看見大公子擰眉了,眉心微皺。
福俊在想,是不是他自作主張,惹大公子不悅了。
他突然想抽自己的嘴,大公子都沒說要整理,他何必開這個口呢?
謝凌思索片刻,福俊在他身邊也有個把月了,行事有分寸,是個還算靠得住的奴仆。
想來,也不會做出些自作聰明的事情來。
過了一會,他便舒展開眉,依然是那個好說話的溫煦主子,“你看著辦吧,博古架三層上的琺瑯綠竹瓶易碎,是去年父親送我的生辰禮,你擦的時候小心些。”
福俊松了一口氣,面露微笑,“是!”
主子信任他,這是做奴才的福氣!
于是福俊干活便更利落了,他麻利地擦了書案,又去倒了花瓶里的水。
干完后,他便要退出去,還給給大公子一個清凈的空間。
但謝凌卻叫住了他。
屋里焚做香,聽著外頭的雨聲,男人忽然來了興致。
福俊心有疑惑,但大公子并沒有吩咐他做什么,而是留他在書房里,這讓他更困惑了。
他不由地亂想,近來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……
福俊就這樣頂著壓力,聽著大公子彈完了一首破云曲。
彈完后,琴弦因為莫大的張力,還在琴床上面空留嗡鳴,謝凌的手指放在上面,感受著它的戰栗。
這是當初他去洛陽將表姑娘捉回來,于回京的馬車上,他彈過的曲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