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過午膳后,庭蘭居倒是迎來了一位客人。
見到二公子著一襲淺藍色的錦袍進來,福俊忙泡了一杯熱茶端過去。
聽見堂弟的問安,謝凌輕抬眼:“今日文廣堂不是開堂講學了么?”
謝易書摸了摸鼻子,“我請假了一日。”
謝凌沒過問。
謝易書過來,又是商量著之后會試的事情,堂兄三元及第,自然會有很多經驗可以傳授他。
念完了一篇文章后,果不其然謝凌皺眉,便坐在那圈椅上對著他這篇文章圈圈點點,說出其中的缺處來。
謝易書卻聽得心不在焉。
他在思考,上次他跟堂兄提及幫一下表妹的婚事,堂兄為何反應這么大,還動怒了?
按理說,堂兄可不是心胸狹窄之輩,相反他對一眾弟妹溫和有加,能幫則幫,何況他又是世家嫡長孫,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。
雖說表妹的身份是低了些,可表妹的容貌足以叫那些高門公子都忘記了這一點,所以這點不是什么很嚴重的問題。
可為什么……堂兄卻不同意呢?
還是說,這件事是他想簡單了?堂兄自有他的考量?
謝易書越想越心情微沉。
待走出堂兄書房,謝易書在外頭走廊上,嘆了一口氣。
改日再尋個機會,再跟堂兄把這件事情聊開吧,若是有什么顧慮,他也應該知道,再做籌謀才是。
福俊送走二公子,又回到了書房。
晌午的陽光有些溫煦,守門的福俊沒忍住,打起了瞌睡。
安安靜靜又格外清閑的午后,卻冷不丁被屋內一聲“嘩啦”刺耳聲打破、結束。
福俊的瞌睡蟲消失了,嚇得忙進去查看,他怕大公子看不見在書房里不小心跌倒了,撞到了尖銳的地方,那便成了他看護不周的過失!
結果進去一看,大公子還好好地坐在他的圈椅上。
至于地上,卻是一支毛筆跌落在了地上,只見原本瑩潤潔白的瓷管此刻布滿了猙獰的裂紋,筆毫也散落開來,狼藉地躺在碎片之中。
福俊怔住了,這樣的裂紋定然不是從桌面上掉下來所致的,定是有人盛怒之下,將其狠狠砸下才落得如此凄慘下場……
可屋里,便只有大公子一個人。
福俊又怔住。
但瞧大公子那張白皙如玉的淡然臉龐,他實在想象不出向來溫和的公子會發這么大的火來。
福俊不敢多問,忙收拾掉這些狼藉,而后退出去。
謝凌雙手握緊扶手,合上了眼。
如果她真不是感染了風寒,那么他還有什么可去想的?想得再多,反而是對自己的一種嘲諷。
還能是什么原因,不便是她其實不大喜歡他這個大表哥,就連那夜在老太太的榮安堂外面,也全都是她的客氣話。
而他卻信以為真,將那天晚上的她當做是穿過柳梢的一抹圣潔而脫俗的月光,將她視若神明,將她隨意的敷衍視若圭臬。
他從一開始,便不該對她的到來抱有期待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