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宮御河結了冰,雪如碎玉般落在琉璃瓦上,昨夜的積雪已被宮人掃清。
清晨時,便宮人們開始有條不紊地籌備宴席了,七皇子對這場賞梅宴看得格外重要,御膳房的灶臺燒得通紅。
最重要的是,七皇子被養在了萬貴妃的膝下。
前不久,萬貴妃的族人與她商議了許久,最后貴妃總算是松了口。
萬貴妃在后宮經營多年,苦于沒有子嗣,而七皇子已經長成少年,天資聰慧,背景干凈,容易控制,于她而言,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。
比起教養嗷嗷待哺的稚子,那位少年,只需稍加點撥便能成為最襯手的棋子。
一開始,萬貴妃心里還是有些抵抗的,突然間多了一個這么大的兒子,還是個宮女所生的,誰會習慣?這不是辱沒了自己的身份?
而慕容深在萬貴妃面前收斂了鋒芒,變得溫順文靜,心巧嘴乖,宮里頻頻傳出七皇子孝敬母妃的傳聞。
而少年并不是嘴皮子說說而已,而是真的去做,有個寒冷的夜里,慕容深竟然親自用金盆端了洗腳水,跪下來給貴妃洗腳。
就連親生的,怕是也難以做到這樣的地步。
萬貴妃動容了。
到底對這個白得來的兒子開始沒了抵觸心。
這場宴會,萬貴妃也投入了不少財力。
宴席設在梅花盛放的景明宮,京城里所有喚的上名字的人家,幾乎都過來了。
慕容深凌晨便起來裝扮,一直裝扮到了現在。
光是熏龍涏香,便來來往往熏了好幾道,到現在,都換了不止五套衣裳。
最后慕容深穿著一身玄衣,腰佩金帶,站在整面的琉璃玉石鏡前。
馮公公在旁邊道:“七皇子,確定了,今日表姑娘會來參宴。”
玄色高貴,也最為穩妥。
但慕容深還是不滿意。
他在想,要不要換套紫衣。
萬一,阮姐姐今天穿的是紫色呢?
馮公公道:“七皇子,就玄色吧,襯得殿下玉樹臨風,阮姑娘瞧了,肯定喜歡。”
大明風氣尚美,而京城不少貴族男子好扮美,悅己者容,熏衣剃面,喜歡陰柔相,簪花、傅粉施朱的更是不少,眾人早已司空見慣。
而七皇子,便會在每次見阮姑娘前,花費大量的功夫,在衣裳與配飾上可謂煞費苦心。
都說,女為悅己者容,這句話用在少年身上,也同樣適用。
聞言,慕容深耳根微紅。
他看了眼鏡子,真的嗎?阮姐姐見了會歡喜?
那么,他可不可以把阮姐姐今天的所有目光都吸引過來,讓她在宴會上,眼眸中只有他一人?
天還沒亮,慕容深便前往了景明宮。
他的到來,驚起梅枝上棲息的寒鴉。
“這盞琉璃燈的位置再挪半尺。”
他擰眉,指揮著幾個太監調整著廊柱的掛燈。
他在景明宮來來回回踱步,四處監督。
須臾,慕容深又讓人傳話去御膳房:“告訴總管,點心造型需與宴會上的梅花呼應,若他們有半分敷衍,就拿他們的項上人頭,來裝點這賞梅宴!”
這將是京城十年來最盛大的賞梅宴。
……
阮凝玉很快知道了謝凌也要去賞梅宴。
一想到他上回那樣戲弄她,她眉眼淡然。
于她而言,男人不過是聽了她有心儀之人后,惱羞成怒地所做出的排解、發泄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