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樣殿下夜里便不會疼了……”
太監雙喜說完,抬頭,一臉錯愕。
“殿下,你怎么哭了?”
直到一滴液體滴落在了他臉上。
慕容深才怔忡地用手指,揩去那一灘冰冷的水痕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,究竟是怎么了。
……
距離謝凌離京的日子,愈來愈接近。
而她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接近他書房的機會。
謝凌又讓她給他繡出副手套出來。
阮凝玉沒辦法,只好選好了絲線的顏色,想好圖案,每天在窗邊繡了起來。
一想到男人選的花樣是竹紋,阮凝玉便覺得心里膈應。
她先將靛青色棉布裁成手掌大小的兩片,又取出兔毛捻成的絨線,針腳細密地沿著布邊游走,宛如春蠶吐絲。
繡活不論技巧,唯有一個“巧”字,都是些精細的活兒。
轉眼間,竹葉的暗紋在光線里若隱若現。
最近幾日,她時常看見從官署回來的男人在府里忙進忙出。
青黑色公服,腰帶無金玉,去飾尚儉,可越是這樣去繁華的樸素衣裳,越襯得他五官硬挺,鼻梁優越,線條冷硬,如刀刻般,沉重寡言的氣質更是盡顯。
可更讓人難以想象,像這樣古板的大人,竟會將她壓在竹林苑下,衣裳隔著他妥帖又熨燙的體溫,那雙瞳孔極其幽深,真是深藏不露……
阮凝玉光是想著,便覺得口干舌燥,忙喝了口冷茶降溫。
抱玉見她手腳伶俐,人也乖巧安分,豆蔻于是被撥到了主屋去干活,負責擦擦桌子和窗子,再給那幾盆花澆澆花。
眼見表姑娘在屋里繡了兩個小時的手套。
用吃了頓午膳,豆蔻便挎著竹籃,去跟外頭的人接應。
侍衛接到了她,便引著她在府里繞道。
轉眼,豆蔻便來到了竹林苑,而大公子正坐在亭子里看書。
豆蔻放下竹籃,徑直跪了下去。
將今日表姑娘在海棠院做了什么,全都一字不漏地稟報。
“表姑娘今日都在給大公子繡手套。”
聽見這話后,豆蔻看見大公子緊擰的眉松開了些,就連周遭的冰冷氣息好似都和緩了許多。
謝凌放下了書卷。
至少,她還是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,心里也不是沒他這個兄長。
她至少愿意抽出時間,給自己繡手套……
明明知道自己不該這么容易便滿足的,但謝凌還是由衷地感覺到了一絲喜悅,仿佛是罌粟般,只要一絲絲便能讓他沉醉,令他歡喜。
謝凌甚至在自嘲,他會不會太容易滿足了些?
一點小恩小惠,就能將他打發了。
公子讓她近表姑娘的身,查看她的身子有無異樣,可豆蔻苦守了幾日,卻始終沒有這個機會。
謝凌垂目。
“不必查了。”
這么多天過去了,就算有什么,那痕跡也早該淡了去。
他不能掀開她的衣裳,他干不來這種事。
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,他又因忙著戶部之事,早就錯過了查明的最好時機。
那只蝴蝶,能證明是不是夢境的蝴蝶,他抓不到。
或許,那當真是他宿醉后的黃粱美夢。
那冰涼的夜晚,表姑娘又怎會來到他的竹林苑,又怎會任他攬在懷中,連掙扎都不掙扎?
謝凌心里又劃過了一抹極淡的自厭。
那只蝴蝶,或許就是他憑空杜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