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與江南士族的利益關系,她前世早就知道了。
太后之所以讓她去見謝凌,定是覺得她跟謝凌關系非比尋常,想著或許她能勸得動謝凌,便差她去探探情況、試試能否規勸一二。看看謝凌會不會為了她,從而“回頭是岸”,不要與太后為敵。
而她收買了慈寧宮的宮女,已經聽說了太后和李侍郎要陷害謝凌的事。
許清瑤前世是謝凌的妻,這會兒又如何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入刀山火海?
此時她心情忐忑,掌心里全是汗,恨不得馬上見到謝凌,告訴他太后和李侍郎的計劃。
許清瑤很擔心,又按捺不住地憧憬,只要她把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給了謝公子,謝公子定會對她很是感激,這樣一來,他們的感情便會升溫。
這輩子,她會成為謝凌的助力,再堂堂正正地成為他的妻。
漢白玉欄桿蜿蜒,廊下銅鶴銜著冰棱。許清瑤過來時,便看見太液池旁立著一道著青黑色公服的男人,腰間是玉色腰帶,雖不比紅色官袍來得驚艷,可這樣深沉的顏色將他深淵寡言的性子更凸顯了出來。
眼見陶嬤嬤離開。
“謝公子!”
許清瑤提起裙擺,便向他跑了過去。
她將太后和李侍郎的計劃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,讓他到了南京省之后便要多加小心。
“南京省是太后和汪格非的地盤,到時州府設宴,謝公子切記要當心那些南京官員!不要喝他們遞過來的酒,太后他們已經設下局了!”
許清瑤呼吸急促,情真意切,她是真舍不得他。說著說著,又念及前世十年夫妻的情分,以及他們共同攜手走過的歲月日子。許清瑤望著他,不禁動情起來,眼眶逐漸通紅,她嬌紅的嘴唇囁嚅著。
“這一路步步殺機,你……千萬要當心。”
再想到他不日便要下江南,從此她與他隔著千山萬水,許清瑤如何能不傷懷?若不是極力壓制住的話,她早已淚打衣襟。
說著,許清瑤下意識地上前,便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袖子,抱住他那寬闊可靠的腰身。
在她的手指剛要抓住他袖子時,謝凌卻側身避開了。
許清瑤頭腦清明了回來。
她后退了一步,收回手。
她過去之所以能在謝凌在文廣堂教書的時候靠近他,全是因為她識趣、懂得分寸,因為她太了解謝凌了,她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,他有潔癖,她也不會輕易便離他太近,這也是謝凌不排斥她的原因。
因為前世謝凌對她的漠視和厭惡,讓這輩子許清瑤學乖了。
她攥緊手,她不能破壞前面她在他心中苦心經營的好印象。
許清瑤錯過眼,垂下頭去。
“謝公子,抱歉,瑤兒關心則亂……”
謝凌垂眼,便見她一張芙蓉臉吹彈可破,惹人憐惜,她站在那,恬靜又歲月靜好。
對于她前來告密,謝凌卻是擰了眉,垂眸凝視著她凍得發紅的指尖,語氣清淡,“許姑娘的好意,謝某心領了。”
早在許清瑤告訴他前,他已有所猜測,他的屬下也早已查到了屆時南京省會安排一場鴻門宴。
這所謂的機密,他早已洞悉。
就算許清瑤不說,他屆時在南京省的飯局亦能全身而退。
“許姑娘‘雪中送炭’,雖是好心,但不是謝某該受的,謝某無福消受。”
她的“送炭”,并不是他所愿,只是她一廂情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