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孫此刻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外地。
至少,她要讓大公子在外頭沒有牽掛才是,莫讓表姑娘影響了公子辦事的心情。
春節過去后,一道黜廢太子的詔書頒告天下。
今兒上朝的官員都在說陛下仁厚,竟讓前太子安心過了個新年,直到今日才著人從東宮請出慕容昀。
很快,司禮監便帶著人來到了東宮里的佛閣,屋內熏著檀香和發苦的藥香。
“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……著即廢慕容昀太子之位,削除一應璽綬冠冕,遷居雪陽宮閉門思過。”
司禮監當著太子的面念完了圣旨,便見慕容昀垂眸盯著地面。
即使太子被廢,司禮監也不得不承認,其他皇子與從小被當成儲君來教養的太子是有壁的。即使眼前的男人成為喪家之犬,身形病弱,風一吹便倒,可他衣冠濟濟,雅量高致,身上全是王氣。
慕容昀咳嗽著起身,接過了圣旨。
司禮監目露憐憫,誰能想到杜家能一夜之間就被抄家倒臺了呢?明帝不可能留杜家的血脈當儲君,讓杜家有卷土重來的機會。
可笑的是,慕容昀卻是過去明帝最疼愛的孩子,然而陛下卻眼都不眨,便給杜皇后賜了毒酒,連榮王都被冠以不敬罪名永生打入了大牢。
說不定,從一開始便是明帝設計好的局罷了。
明帝本來就不喜太子,但奈何杜家勢大,明帝登基初年不得不依仗杜家,于是他封慕容昀為太子,故意捧殺杜家,將他們捧到天上,令杜家放低警惕,甚至是得意忘形,族人不斷闖禍,陛下卻繼續縱容。
直到杜家族人的胃口被養大,做事越來越放肆,明帝又多年來收集了所有罪證,終于……在過年前夕將偌大的杜氏一網打盡。
可悲的是,太子仁心仁德,他敬重父皇,以明帝為學習的榜樣,多年來勤勤懇懇的讀書,為的就是將來做一個賢德的皇帝。
可宅心仁厚的慕容昀卻親眼見證了父皇母后互相猜忌,相互殘殺,眼睜睜看著至親之人化作索命的惡鬼。才知過去兩人在他面前表現的帝后恩愛全是假的,而自己不過是明帝與世家抗衡做戲的一顆棋子罷了。
都說天家無情,莫過于如此了,陛下罔顧父子之情,連親生兒子都可以利用。
司禮監同情了片刻,便冷聲道。
“殿下,請吧。”
慕容昀垂眼,極體面地搬出了東宮。
雪陽宮乃冷宮,門口的朱漆宮門早已斑駁,被風一吹,門扇都在吱呀作響,進去隨處可聞霉味。
隨行的太監將他的行囊丟在地上,便走了。
跟了慕容昀十幾年的太監氣紅了眼,道:“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!之前他們爭先恐后地巴結殿下,如今殿下一沒落,竟落得被他們如此輕賤……”
慕容昀咳嗽著,很平靜,沒有任何情緒。
太監見桌上有冷掉的茶水,連忙給他倒了一杯。
慕容昀慢條斯理地抿著茶水,潤了潤干涸起皮的薄唇,母后死前的慘狀仍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。
他不能倒下,至少還要在這冷宮里茍延殘喘。
杜家并沒有死絕,還有一些族人偽裝身份在外逃竄,茍且偷生,若他倒了,杜家人便是真的沒有活路了。
慕容昀放下了茶盞,無聲攥緊沿口。
他不是沒有一線生機。
如果,謝先生肯和他合作的話。
而正巧,謝家被父皇猜忌,父皇雖重用謝凌,但不過是將他當做一把襯手的刀罷了,目的是讓謝先生鏟除掉太后的舊勢力。待謝先生沒了用處……慕容昀心里苦笑,以父皇那冷血的性子,依然會對謝家下手。
謝先生肯定猜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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