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,對著她輕輕喚了聲“凝凝”后。
阮凝玉這才認出來。
抱玉捂住聲音,眼里是欣喜,“是小侯爺!”
沈景鈺是今早跟著軍隊回來的,早晨進宮領賞,正午時連慶功宴都不想留在宮里吃飯了,便掩人耳目地來到了謝府,趕過來看看她。
兩人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了。
阮凝玉怔住。
只見沈景鈺眉眼褪去了青澀,因在邊關摸爬滾打,他的肌膚也被曬黑了些,沒有往日身為世家公子嬌生慣養的白皙。
他的膚色只比古銅色淺些,肩膀也變得更寬闊了,身上已頗有些少年將軍的颯爽,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他的性子早已沉穩了許多。
就譬如這次見面,他也不似過去般雀躍地喚她,而是站在墻根下,眼里帶著點點星光等待著她主動過來。
他的衣袂翻飛,與枝頭簌簌飄落的花瓣纏在一起,倒像是這人自梨花深處走來。
阮凝玉走過去。
她原以為沈景鈺身為副將跟著去領兵打仗了,人也終于改變了。
沈景鈺也是這么以為的。
沈景鈺見到遠處的紅色身影,明明眼里閃過歡喜,卻克制著不上前。
他原是想著,分別了這么久,不能再給她過去的印象了。
不能再一見面就跟狗搖著尾巴那般過去,絕不能輕賤了自己。
太過熱情的話,自己在對方心里的位置也會變得更低。
也不能待她太好。
沈景鈺是這么想著。
可一見到阮凝玉的身影,見到那張多日不見的明媚臉蛋,沈景鈺便喉嚨發緊,適才還謹記的事情全都忘了個一干二凈。
不待她走過來,自己便飛奔到了她的面前。
阮凝玉笑:“你回來了?聽說你立下了軍功,我還沒有好好賀喜你。”
阮凝玉又問:“可有受傷?”
前世她身為皇后時,曾隨慕容深巡視軍營,見慣了刀光劍影里的傷筋動骨。那些裹著血污的繃帶、傷兵痛徹心扉的呻吟,此刻都在她心頭翻涌,她又怎會不知?
縱是軍功赫赫,哪一樣不是從血里火里掙來的?
沈景鈺卻是下意識地側過了身,怕她上前查看他的胳膊看看他有無受傷。
接著阮凝玉又問了好幾次,沈景鈺皆是嘴硬,說沒有。
憋了老半天了。
沈景鈺抿緊了唇,垂眼時目光鎖定了她。
“凝凝,你看這個。”
他在她身后站定,把令牌往她眼前一遞。
“我被封為云麾將軍了。陛下親賜的,正三品呢。”
令牌上的猛虎紋如被血染過,被他摩挲得發亮。
抱玉和春綠聽了,頓時在小姐身后對視著,捂嘴笑。
看來小侯爺就算是打贏了戰回來了,還是少年心性,立下了軍功,便迫不及待想要在喜歡的人面前顯耀一二,倒像得了糖的孩子要獻寶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