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凝玉逛了逛庭院,一切跟她離開時沒什么區別。
離開庭蘭居不久,她便聽聞謝易墨與文菁菁這一對表姐妹,竟一同嫁入了李鶴川府中。這消息來得突然,教她不由得微微一怔。
“如今外邊人人都在看文表姑娘的笑話呢。從前那般眼高于頂、矜貴自持,如今卻以側室的身份抬進了國公府……待將來咱們二姑娘正式過了門,有她好受的,到時到了二姑娘面前,屁都不敢放一個了。”
春綠說罷,卻又輕聲一嘆:“說來……二姑娘本也不是好相與的主子。這般一想,文表姑娘倒真有幾分可憐了。”
“如今,小姐總算是揚眉吐氣了。”
阮凝玉望著枝頭初綻的梨花,神色疏淡,仿若未聞:“……與我何干?”
抱玉與春綠相視一笑,皆掩口不語,眼中卻藏不住幾分促狹。
半晌,還是抱玉輕聲開口,語氣里帶著藏不住的雀躍:“小姐還不知呢……陛下已經下旨賜婚,將您指婚給沈小侯爺了。”
阮凝玉空白。
“你說什么?”
抱玉她們還以為她是高興壞了。
“現在大街小巷的,都在傳這件事,所有人都道世子對小姐是情深義重,富貴之家里出了一個情種。”
阮凝玉抿唇,“什么時候的事?”
“算起來,都是好些天前的事了……那時候府里正因為尋不著您,亂成一團呢。”
阮凝玉微微垂眸,心中一時五味雜陳,說不清是什么滋味。
她心思百轉,剛好和謝凌前陣子深夜喝醉闖入她臥房的日期給對應上了。
原來,他那時候便知道她成了沈景鈺的未婚妻。
怪不得自那之后,他便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。
那夜月光清寒,他一身酒氣逼近,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沉郁與戾氣。
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那樣看著她,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揉碎在目光里,里面翻涌著她讀不懂的痛楚和絕望。
她原以為他不過是又一時的占有欲作祟。
“小姐?”抱玉見她神色恍惚,輕聲喚道。
阮凝玉回府之后,除卻謝易書與謝宜溫前來探望,其余多是些慣會逢迎的下人,借著由頭前來巴結討好。
她倦得很,只淡淡瞥了他們一眼,便命人悉數遣了出去,半句多余的話也未留。
謝妙云抱著她,便是一頓哭訴。
就連謝易書,也不禁眼尾露出點兒淚來。
阮凝玉發現二表哥經歷了謝易墨的事后,他眉宇間總攏著一層化不開的倦意。往日里清朗的神采淡了許多,便是靜坐時,也能看出幾分沉郁的疲憊,像是被什么重負壓著,連帶著周身的氣息都沉了幾分。
謝妙云將阮凝玉緊緊摟在懷里,淚水還掛在睫毛上,忽然頓了頓,帶著哭腔的嗓音里摻進幾分懵懂的疑惑:“表妹……我怎么瞧著,你這失蹤了這許多天,不光沒見瘦,反倒像是胖了些呢?”
阮凝玉僵硬了身子,紅著臉不說話。
謝宜溫靜坐于阮凝玉榻前,良久無言。
當日搜山之時,謝府人馬與沈景鈺麾下幾乎將整座山翻了過來,怎會獨獨漏過山下一村戶?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凝玉此番歸來,實在蹊蹺。
更令她不解的是,沈景鈺分明也該察覺有異,卻至今仍緘口不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