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子,府里剛收到表姑娘的家書,驛站的人說這信是加急送過來的,屬下已經看過,沒有異常。”
以往表姑娘寄信來,謝凌哪怕手頭正忙著公務,也會先擱下,指尖捻開信封時動作都帶著幾分急切,連信紙褶皺都會細細展平。
可今日,他只是垂眸掃了一眼那方信箋,目光像落在一片無關緊要的落葉上,連睫毛都沒動一下。
一想到他離行前阮凝玉對他表現出來的嫵媚,那可能才是阮凝玉真正的本性,那么,她肯定早已用過同樣的方式對待慕容深了。
他甚至不敢往下再去深想,更不敢自欺欺人。
阮凝玉的這封信,無非就是提及長安池塘里的荷花開了,或許是叮囑他注意身子,不可緊逼自己。
卻是謝凌唯一沒有拆開的一次,只清清淡淡地道:“你找個地方收起來吧,我現在不想看到。”
蒼山為難了起來,但知道主子從來不會把表姑娘的信不放在心上,只好先妥當地收了起來。
謝凌合上了眼,他暫時還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些荒誕無稽的信息量,知道了她和慕容深的關系后,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。
他一直幻想著能與她圓滿相守,渴望著彼此是對方的此生摯愛,卻不知道她身上有他許多所不能容忍的點,相悖的習性。圓滿啊,明明聽起來那么簡單,為何要觸碰到卻如此艱難?
如果可以的話,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遇到阮凝玉。
這樣的話,他的生活便可以平平靜靜的。
蒼山將信箋存在了一個箱子里鎖上。
回頭,便見到了謝凌那張冷沉的臉,那股懾人的沉郁,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叫人心頭發怵。
蒼山問:“主子,沈世子那邊的計劃,是否還要照常推進?”
想到阮凝玉如今還有婚姻在身。
謝凌喉間未發半分聲響,只緩緩頷首,下頜線繃成一道冷硬的弧度。
……
謝凌不在的日子,阮凝玉便照舊去張嬤嬤那學習規矩。
此刻,阮凝玉站在廊下濃蔭接受著謝老太太的數落。
“沈世子近來總托人來傳話,說你這個未婚妻遲遲不肯回他的信。阮凝玉,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盤算的?”
“當初哭著喊著要跟沈景鈺私奔,鬧得死去活來的是你。如今對人家的信置之不理,晾著人的也是你。莫不是覺得世子滿心喜歡你,你便有了恃寵而驕的底氣?做人做事總得有個分寸,你就算要耍小性子,也該懂得適可而止。”
阮凝玉低著頭,許久才回一句,“不是不肯回,是不知道該說什么。”
謝老太太手托著紫砂茶盅,氣得里頭的茶水都灑了點出去,“人家世子巴巴地給你遞信,問你身子好不好,問你院里的榴花開了沒有,你倒好,連個‘好’字都舍不得回!”
被謝老太太這么一頓臭罵,阮凝玉只好回去,按著沈世子所要求的寫一封信。
可沈景鈺他老人家讓她回信還不夠,還拿了她過去跟他還濃情蜜意的信箋副本,讓她照著上面的格式和內容,每逢三日給他寫上一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