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時日,謝老太太心心念念著要見著許清瑤。
因為榮安堂得了大公子的命令,因為怕大公子,楊嬤嬤和其他丫鬟婆婦都開始隱瞞著老太太,說是許姑娘得了病,要修養好幾個月,不能再來看望她了。
除了普濟寺那一次,謝老太太幾乎便見不著許清瑤了。
謝老太太這些天格外想念著許清瑤,從前那丫頭多孝順啊,親自照顧她的病情,自己偶有不適,她總能第一時間察覺,端藥遞水、噓寒問暖。
謝老太太總時不時在屋里頭念叨著,許丫頭怎么沒過來見她,但都被楊嬤嬤她們轉移了注意力,她們小心翼翼地瞞著許清瑤不來的真相,又想方設法引著她看這看那,生怕她多琢磨。
見到謝老太太沉郁不明的神色,謝宜溫依然跪著。
“年前表妹就曾私自給堂兄繡了一枚護套,讓他帶去江南,好讓堂兄在那心心念念地想著她。不止如此,堂兄也時常贈與她貴重財物,連大伯母生前留下的那株紅珊瑚樹,都被堂兄做主送給了表妹。那珊瑚樹可是大伯母的陪嫁,多少人眼熱,堂兄卻眼都不眨就給了表妹。”
“更出格的是,前月堂兄從南京回來,表妹更是肆無忌憚地出入庭蘭居,衣裳單薄,領口開得也松……”
謝老太太手指都在抖:“宜溫,你說的可是真的?!”
謝宜溫堅定地抬起眼,咬著字道:“孫女所言,句句屬實,絕無半分虛言。今日孫女已將堂兄身邊的侍衛負雪帶來了,就候在門外,祖母若仍有疑慮,盡可傳他進來,當面問個明白。”
“快,讓負雪進來!”
謝老太太忙使喚人。
“老夫人。”
負雪進來以后剛一開口便頓了頓,他飛快地抬眼掃過座上的謝老太太,又慌忙垂下視線,“負雪參見老夫人、大小姐。”
謝老太太則緊盯著他的臉,“負雪,老身問你,大小姐說的那些,凌兒跟阮凝玉牽扯不清、私下往來的事,可是真的?”
負雪猶豫了起來,這次大小姐和許姑娘聯合在一起以揭發表小姐。
可他想起了謝凌臨走前對他們庭蘭居的每一個人的囑咐,無論發生什么事,一定要保護好表姑娘,絕不能讓她受半分委屈。
那囑咐還在耳邊回響,負雪的肩膀微微繃緊。
一邊是主子臨走前的托付,是他作為侍從的忠誠,一邊是許姑娘前日在他跟前落下的淚,因為阮凝玉,主子眼里從來沒有許姑娘,許姑娘因為阮凝玉受了很多委屈,連他都看不下去了。
許清瑤當日對著尋過來的婢女在廊下哽咽哭訴,被他撞見。
許姑娘輕聲細語的,柔弱的聲音散在風里,“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阮凝玉?他眼里從來都沒有我,哪怕我為他做了那么多,他也只會護著她……”
負雪聽到了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就連他這個外人,都替許姑娘覺得不值。
更重要的是,阮凝玉根本比不上許姑娘,這樣的人,又怎配站在主子的身邊?
負雪眼里掙扎了許久,最后下定了決心。
他跟大小姐想的是一樣的,他也是為了主子好,主子就是被那個狐貍精給迷惑了雙眼。他不過是行了忠仆的職責罷了。
只有許姑娘才配得上自家公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