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新地方安頓下來后日子難免有些無聊,雖說叛亂還沒有牽扯到她們這個地方,但為防萬一,她們已不能像初來時那般自在穿行于街巷之間,終日困于院中,難免覺得時光漫長。
于是春綠抱玉都悶得無聊,每日的樂趣便落在了給自家小姐打扮一事上。
隨著每日晨起,她們往她發髻上疊戴的簪釵越來越多,仿佛恨不得將她打扮成個庸脂俗粉。
這日,春綠和抱玉因究竟給她戴什么首飾而吵了起來,春綠拿起一支紅翡玲瓏八寶簪,堅持道:“奴婢看,就戴這支最顯貴氣!”
“你挑的那支太過俗艷,依奴婢看小姐今日這身留仙裙,正該配這支步搖才清雅。”
兩人各執一詞,互不相讓。
阮凝玉索性取下鬢邊那支鮮艷的紅翡玲瓏八寶簪,轉而從妝奩中拈起一對素雅的白玉丁香耳墜,對鏡自照,輕輕戴上,“今日便打扮得素凈些罷,橫豎只在院里待著,又不見外客。”
她戴完后,耳朵上的那對白玉丁香墜兒就像真的一樣,隱隱散發著被雨水打濕的幽香。
春綠和抱玉看得都呆了,明明小姐偏梳髻上只斜斜戴了支銀簪,可在這對耳墜的點綴下,依舊美得不可方物,如同空谷幽蘭,冷香馥郁。
她們不禁想起了將小姐囚禁起來的大公子。
唯有像小姐這樣天仙般傾城之姿,才能讓原本高不可攀的大公子都忍不住地動心起來。
大公子先前對小姐的縱容溺愛,令她們兩個丫鬟都不禁動容,偏生小姐連跟大公子告別一句都沒有,就這么聽從了老太太的威脅,悶聲不響地走了。
像大公子這樣簪纓世家出身的人,打小便就見慣了向他各種獻殷勤的人,如今遭此冷遇,想來心里定是怨恨不甘。
但阮凝玉自從住在了這里后,便勒令她們不準再提及謝凌。
春綠跟著小姐最久,心里能明白,小姐之所以不讓她們提起大公子,是因為小姐并沒有表面中那么的不在意,心里還是有些在乎大公子的。
抱玉呆呆地看了一會,忽然嘆道:“只可惜了小姐那對最心愛的瑪瑙耳墜……離開得匆忙,竟遺落在了謝家。如今怕是早被哪個收拾屋子的下人順手拿了去。”
阮凝玉也覺得可惜,卻沒放在心上。
梳妝打扮完后,用完早膳,再喝了一碗銀耳湯,這日太陽不算毒,阮凝玉便來到庭院的一處陰涼地,坐在藤椅上看書,讀至倦時,便闔眼小憩,耳畔唯有后院荷塘傳來的陣陣蛙聲,更顯庭院清幽。
春綠和抱玉起初并不能理解她為何要離開謝家的庇護,而跑到這么遠的地方,以女子之身自立門戶。
如今,她和抱玉每日在院子里種菜,澆澆花,興趣來了便研究著做些糕點,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根本不用再遵循謝家的規矩,她們體會到了那種區別于寄人籬下的自由,如此一來,她們這才真真正正地理解了阮凝玉。
她們一般在內院活動,而外院便是謝易書那兩個護衛在守著家。
春綠觀察了一下,發現二公子的這兩個護衛,皆老實可靠,武強不俗,有時她們做了糕點也會特意送去外院,請護衛一同品嘗。
但即使這樣,阮凝玉還是知道了京城謝家許家定親的事情。
因日子過得清閑,阮凝玉便重拾筆墨。她本就擅字畫,只是在謝家時從未顯露。如今在這徽州小院,偶有興致便作上幾幅,拿去市集換些銀錢,倒也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