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我......撐不下去了,你......你能不能,幫我......照顧我的女兒。”
瀕死的盾戰口中泛起血沫,雙眼正在漸漸失去聚焦,在他身邊,是被他一直保護在身后的治愈法師。
這個被他在“黑血獸群”中搶回來的姑娘,此時早已沒了往日的從容。
“別說話!”
她的聲音帶著哭腔,指尖顫抖著扯開腰間最后一管應急治療劑。
淡金色的藥液潑在盾戰腹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,卻只能徒勞地蒸騰起幾縷白煙。
那些本該愈合的肌肉組織,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蘑菇的腐蝕性毒素蠶食,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骨頭。
“怎么會這樣......”
她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,雙腿一軟,跌坐在地上。
目光緊緊鎖住盾戰潰爛的傷口,指尖在傷口上方微微顫抖,仿佛想要觸碰,卻又被無形的恐懼阻攔。
那可是他們最珍貴的“星辰”級藥劑啊,傾注了無數心血才獲得的珍貴藥劑,此刻竟完全沒起到一絲效果。
隨著時間分秒流逝,盾戰的傷勢正一點一點地惡化。
傷口處不斷翻涌著令人作嘔的腐肉,散發出陣陣惡臭。
“一定還有辦法,你堅持一下,求你了,求你了,你別死......”
治愈法師的聲音里滿是驚惶與無助。
她的雙手瘋狂地在口袋中翻找著,哪怕是一絲一毫能用的東西,眼神慌亂得如同一只被困的小鹿。
“囡囡......”就在這時,一道嘶啞呢喃聲響起。
治愈法師猛地一怔,這才將視線從口袋中抽出,看向地上的男人。
“囡囡”正是他對女兒的稱呼。
只見地上的男人嘴角緩緩上揚,竟露出了一抹笑容。
血跡斑斑的牙齒,在四周搖曳的火光映照下,泛著青白色。
只是,他的眼睛已然開始慢慢失去了聚焦,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變得渾濁不清,生命的光彩正迅速從其中褪去。
年輕的治愈法師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,她知道,眼前的男人就要死了。
那個將她從深淵中拉出來的男人。
要死了。
“囡囡......她才七歲......”
盾戰喉間涌動著腥甜,可他仍強撐著,努力拼湊著未說完的句子。
“她......最喜歡......”
“鈴蘭花。”
忽然間。
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兩人頭頂傳來。
盾戰只感覺有片帶著紋路的糖紙抵住了他的舌尖。
“那個小女孩很喜歡白色的鈴蘭花,以后你可以陪她一起種一片花田。”
盾戰耳邊本來模糊不清的聲音,竟然漸漸清晰了一些。
甜絲絲的奶油味混著青蘋果的清爽在他的口腔中蔓延,像極了三天前女兒踮腳別在他胸口的那朵鈴蘭花——
她總說爸爸的衣服有鐵銹味,要用香香的花蓋住
糖衣在舌尖融化的剎那,一股冰涼的暖流順著喉管炸開。
翡翠色的光絲從胃里迸發,如千萬只細小的手,沿著潰爛的內臟輕輕撫過。
所過之處,綠色的毒菌孢子發出細碎的爆裂聲,像春雪融化在熱鐵上。
斷裂的肋骨傳來“咔嗒咔嗒”的輕響,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重新拼接骨架。
原本青黑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暗沉,粉色的新肉從肌理間生長出來。
壯碩的盾戰士猛然嗆咳著吐出一口黑血,混著碎掉的毒菌殘骸,落在胸前破碎的鎧甲上。
當視線重新聚焦時,他竟看見治愈法師手中的法杖“當啷”落地。
她跪在那里,雙手捂住嘴,眼中倒映著他腹部正在結痂的傷口——
那道本應致命的傷,此刻只剩一道淡粉色的疤痕,像條沉睡的小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