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直接打斷張京北的話,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。
我好像聽到他了咬牙切齒的聲音。
不到一個小時,卡里進來十五萬,同時張京北給我發了信息,說買了晚上的火車票,今天就走。
我拿出自己的背包,簡單收拾一下,剛下樓,就見黃天賜把我姐不要的黑書包遞給了我。
“這啥啊?”
我拉開書包拉鏈,里面是燒雞火腿腸,還有大蔥干豆腐!
這不把火車上的人饞死?
我跟張京北約好自己去火車站,還不到三點,他就開始不停打電話催我,語氣也像我欠他錢一樣。
我警告他對我尊重些,不然還是讓別的同學陪他去吧。
張京北終于老實了,我背著兩個包慢悠悠溜達到火車站,這貨又開始逼逼賴賴:
“陳……哥,我們不是去旅游的,你帶這么多東西干啥?”
“做法。”
我兩個字成功讓張京北閉嘴,老老實實掏出火車票遞給我。
上了車,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,想著我姥爺的戰友會是個什么樣的老人,如今生活的怎么樣。
張京北也不說話,低著頭,可能在想他爸。
一路無話。
貨車到站后,剛出車站,我就感覺有一道陰冷的視線盯住了我們。
準確的說,是盯住了張京北。
“哥,咋不走了?”
張京北見我突然停下腳步,有些疑惑,我試探著問他:
“你爸失蹤前,有沒有跟你說過得罪過什么人?”
張京北搖頭:
“我爸年前說跟朋友去山溝子打獵,之后就沒聯系過家里了,我給他那幾個朋友打電話也打不通。”
我一聽到山溝子三個字,腦子就嗡嗡的。
這跟草原那個老林子有啥區別?山溝子里的東西,甚至比老林子更恐怖。
上次在草原老林子遇到了人狼,萬幸的是人狼是好的,沒有弄死我們。
他爸心真大啊,上漠河老山溝子里打獵,他想打啥?
熊瞎子?人狼?還是黃皮子?
我真想在火車站跟他分道揚鑣,他找他的爹,我找我的姥爺戰友。
“哥,咋的了,你咋這么看我?”
我無語的搖頭,讓他打車帶我先去找他爸那幾個朋友。
幸虧這小子以前來過漠河,跟他爸去過朋友家里。
我們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,打車到張春雨朋友家,已經是半夜了。
張春雨朋友是個五十多歲大腹便便的男人,一看就是個小老板。
他見到張京北,先是愣了一下,接著就要把門關上。
“于叔——”
張京北動作迅速地把腳伸進門里,接著半個身子擠了進去。
我跟著進去,于洪沒辦法,沉默的給我們一人拿了瓶冰可樂。
漠河早晚溫差還是很大的,我沒喝那冰涼的東西,張京北卻拿起來一飲而盡。
“小北,你不還來。”
于洪語氣里有恐懼,有愧疚,還有無奈。
“于叔,我就想知道我爸在哪兒!”
張京北見于洪又垂下頭去不說話,干脆“撲通”一下跪在地上。
“于叔,我知道我爸死了,你們發生啥了我也不想問,我就想把我爸帶回去,人講究個落葉歸根啊……”
我被張京北的話觸動,對我來說,張春雨只是個借錢不還耍無賴,還挺虎逼的親戚。
對他來說,那是他爸,他親爸!
于洪也紅了眼眶,拿起我那瓶飲料咕咚咕咚就灌了幾口:
“小北!不是叔不告訴你!叔也找你爸挺久了,叔也找不到啊……”
于洪哽咽著說,年前他們幾個朋友相約到山溝子去打獵,原本想打點野雞啥的回去燉著吃,可進了老山溝子,幾人就迷路了。
他跟張春雨始終在一起,張春雨手里拿著火把,他怕遇到大型猛獸,包里還帶了鞭炮。
一開始二人在山溝子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,還沒感覺到什么異常,直到天越來越黑,山溝子里溫度驟降,二人冷的不行,怕一直走下去,找不到出口反而凍死了。
于是二人停下來,在雪地里撿了一些樹枝架成堆,點燃樹枝取暖。
當時他倆從包里往外拿東西吃,不知道怎么的,就把鞭炮帶出來了。
是一千響的大地紅。
鞭炮遇上火,噼里啪啦炸響,崩的二人離開老遠。
這么一直崩下去也不行,眼見著剛點燃的火堆上,樹枝被崩的到處飛,張春雨眼尖,看到不遠處樹底下有個大洞,咬牙用一根長點的樹枝挑起了鞭炮,把鞭炮扔進了洞里。
聽到這里,我只覺得渾身冷嗖嗖的。
我猜想到了張春雨是虎逼,卻沒猜到他這么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