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的客人多,主要還是周氏娘家一大家子。
基本上是七大姑八大姨全都來了,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,竟然都聞訊而來,當真是新奇。
院子里面兩桌,堂屋女眷還有兩桌,就這樣,孩子們還輪不到上桌。
酒菜還算豐盛,有兩葷兩素一湯,主食是粗糧餅子外加二米飯。
男人們都在院子里面,主桌上,趙老頭今天坐了主位,一左一右是村長跟趙家最年長的族老。
按輩分,趙清虎要叫他一聲六叔爺,是跟他爺爺一個輩分的老人。
男人們推杯換盞,嘴里面都是恭喜的話。
等到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,也終于到了時候,該討論一些正事了。
“書禮這孩子有出息,年紀輕輕就考中了童生,咱們老趙家的輝煌跟運道,未來都在這孩子身上!今天我這個叔公就托個大,這種大喜事,你們家打算怎么慶祝?”
此言一出,趙老頭竟然是久久沉默,好一會一雙渾濁的雙眼都染上了淚水。
“不怕六叔笑話,侄兒我是真有難處啊。”
“哼,有什么難處你說出來,可不能委屈了書禮,他如今可是童生老爺,身份地位在這擺著,誰也不能給他委屈。”
就在此時,原本還在堂屋內的老李婆子突然沖了出來,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趙六爺面前。
一下子,原本還坐著的趙清虎等人,也全都跪了下來。
沒辦法,這誰也沒法,老李婆子這是放大招啊,就是趙書禮這個童生也要跪著。
在場除了趙六爺跟村長兩個年紀大的,其余人,哪怕是趙大柱都站了起來。
“六叔啊,老婆子我是沒法活了啊!老大這個孽障翅膀硬了,他忤逆不孝啊,父母在不分家,他硬是不顧我們老兩口的阻攔,把大郎他們全都分出去了。”
“他還大言不慚,說什么要養老,家里面的活,田地里面的活他都不干了,這個不孝的東西,天天在家吃白飯啊。”
“而且,這一次書禮考中童生,家里面要擺流水席,讓他出錢出力,他是一毛不拔啊,這樣忤逆不孝的孽障,老婆子我老了,治不了他了,請六叔做主啊。”
趙清虎跪在地上,白眼連翻,這一唱一和,好一出雙簧啊。
趙老頭這算是徹底發難,當著親朋好友,還有村長、兩位族老的面,指責自己不孝。
這規格,也就是比去衙門告狀低一級而已。
趙三郎跪在趙清虎身邊,聽了這話立馬就要竄起來叫喊,被趙清虎一把拉住了。
“趙清虎,你這孽障,你敢忤逆不孝,你不怕族中規矩嗎?”趙六爺拍案而起。
趙清虎抬頭,雙眼緊緊盯著趙六爺,“六爺這話可說錯了,族中規矩我趙清虎自然遵守,忤逆不孝可不敢!老娘今日指責我忤逆不孝,總也要說出一二三來!這綠竹村,我趙清虎也不是第一日來,以往三十九年,我孝不孝,大家也是有眼睛看的,不都是瞎子。”
“你個孽障,你還敢狡辯!”趙六爺氣急,他是萬萬沒想到,趙清虎竟然是這個態度。
“官老爺斷案,人犯也能辯解一二!怎么,趙家的族規,比大淵朝的律令還要大?六爺你這架子,比縣里面的縣尊老爺還大?”
趙清虎可不是鋸嘴的葫蘆,兩句話,兩頂大帽子壓下,就是趙六爺也扛不住。
“你---你個混賬東西,你當真是忤逆不孝啊,連我這個族老的話你都不聽,還敢頂撞!你們家好不容易有了書禮這個童生,自然要舉全家之力培養,你身為他的大伯,一毛不拔你還有理了?而且,父母在不分家,自古以來的規矩,你也敢違背?”
“呵呵,什么是自古以來?自古以來我們老趙家還不住綠竹村呢!自古以來就有理了?往上數,這萬里江山前朝還是大乾皇朝吳家的,怎么如今成了大淵皇朝?自古以來是個什么道理?六爺,你能說清楚嗎?”
今天可是分家關鍵時刻,趙清虎自然不會絲毫退讓,他要把自己的態度擺出來,嘴里面的反問就跟機關槍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