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備離開襄陽,并未往新野而去,而是四去隆中,他已下定決心,不把臥龍先生請出來,決不罷休。
而此時的劉表尚不知蔡瑁被擒之事,他在襄陽府中,披著一件外衣,正在其府中與其別駕劉先品茗聊天。
他與劉先共事多年,算是知己,很多政務都仰仗于他。
這不是大病剛剛見好,就將他請來了。
幾番寒暄,幾盞閑茶過后,劉表問劉先:
“賢弟,我記得年前你尋荊州名士為你賢甥之師,玄德賢弟曾推薦零陵高士劉子初(劉巴),他們俱才思敏捷,又都是零陵同鄉。如今已過數月,不知子初與令甥相處如何啊?”
劉先的外甥姓周,名不疑,字文直。
此子乃荊襄地界內首屈一指的神童。
今年方才十五歲,便名揚荊襄九郡,其聰慧絕頂,百年罕見。
劉先訪遍荊州名士,想對其多加調教,卻無人敢為其師。
后經劉備建議,請零陵名士劉巴劉子初為周不疑之師。
可聊到此事,劉先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。
“唉……”
劉表問道:“賢弟緣何嘆氣?”
劉先喝了一口茶,緩言道:“子初先生確是高士不假,卻推崇曹操,文直受他影響,已有去北之意。我說子初兩句,他便丟下一句話,說自己才疏學淺,教不了文直,便拂袖而去。”
提到此事,劉先搖頭嘆息,滿臉的無奈。
“哦?”
劉表撫髯蹙眉,感慨道:“玄德前番亦向我推薦劉子初,我也多次請他出山相助而遭拒!如此推崇曹賊,又如此傲慢無禮,也不知玄德看上他哪一點?”
劉先繼續道:
“玄德知劉子初其人確實有治世之才,故而推崇。劉子初卻十分看不起玄德,多次言語相鄙,我猜,他拂手而去也有玄德引薦之故。”
劉表捋著胡子一哼:“這劉子初好生狂妄啊!玄德卻能容他。換作是我,定要將其介紹到江夏。看看其會不會步那禰正平(禰衡)之后塵。”
說完此話,劉表又感不妥,如此說來,自己的容人之量照比劉備又差了一節。
劉先又繼續說道:
“文直素有才華,然性格傲慢,鋒芒畢露。若得高人調教,使其內斂,可成大才。若不得高人相教,日后不知進退,便有才華,亦恐被人所妒,徒引災禍。還望景升兄幫忙物色,再覓一良師!”
劉表想了想:“對了,我幕府還有一高士,姓王名粲,乃大儒蔡邕之高足,可教令甥。”
聽聞此人,劉先搖頭嘆息:“唉,景升公,你還不知道嗎……”
劉表不禁想問:“發生了什么事?”
“這王粲與裴潛、司馬芝素來交好,你臥病之際,裴潛邀王粲,司馬芝飲酒,此酒過后,三人便一起去了長沙。”
“哦……”
劉表大驚:“怎不辭而別,連招呼都未打?”
“還打什么招呼啊,他們口稱躲避戰亂,實則是想暫避與曹操正面沖突,以便以后再轉而投奔曹操啊。”
“什么?”
劉表大驚,猛的站起來,或許站得太猛了,感到有些頭暈目眩,劉先趕緊起身相扶。
“那劉子初本非我幕賓,想投誰我管不了,可這裴潛,王粲,司馬芝乃入我府中為官,怎也有此打算……咳咳……”
說到此處,劉表一陣劇烈的咳嗽。
“景升公勿怒啊!”
他扶劉表又坐了下來,劉表痛心道:“這些人……入我幕府,卻心向他人,怎不教人生怒?當速通知長沙劉磐,將其三人拿回問罪。”
劉先卻長嘆了一口氣:“景升兄,他們來我荊州,不過為避難,荊州有危自然要逃。尤其是那王粲,記恨主公未嫁女于他,早有北去之意。然都是些朝秦暮楚之輩,逃了也就逃了,于我荊州無甚大礙,關鍵是咱們荊州本土大族對曹操的態度,這才是根本。”
“嗯……”劉表點點頭,陷入沉思。
他想到了蔡家和蒯家。
他不是愚蠢之輩,當然能感受到這兩個家族的向曹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