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飛雖然跑了,但沒跑多遠。
他心中明晰,若兄長那邊有何呼喚,他只需三兩步,便可疾奔而至。
也就是背著手繞著鳳雛庵外的圍欄房前屋后的閑溜達。
偶見屋后一處柵欄縫隙較大,張飛眼珠一轉,計上心來。
左右而顧見無人,便用手左右一分,便將那縫隙扯得更大了。
張飛暗自忖度:“此人酣睡不醒,真寐假寐,實難揣測。俺且入內一探究竟,以免兄長久立于此,勞頓疲憊。”
然后俯身鉆入院中。
因此乃后屋之處,劉備自然未能看見。
張飛鉆入院中,卻待趴竹屋往縫隙觀瞧,卻不想腳下踢得一物。
俯身相看,乃一精致瓷壇。
上蓋紅布木塞,又有黃泥相封。
得見此物,張飛眼眸驟亮。
這啥?
美酒啊!
非佳釀不得如此安置。
張飛左右顧盼,見四下無人,遂去除黃泥,輕啟壇蓋。
剎那間,一股馥郁醇厚之酒香撲鼻而來,張飛大喜過望。
仰頭便飲。
這酒置于后屋陰涼處,清涼凜冽,沁人心脾,乃絕世佳釀。
幾口下去,張飛只感覺渾身通透,酣暢淋漓。
不覺感慨:“今此鳳雛庵,真不白來也!”
張飛雖飲酒正酣,然其素來直覺敏銳,忽覺有人窺視。
回首一顧,恰見那觀蟻之小童。
也不知為何,他來了后屋。
張飛心中一糾,別回去告狀。
俺張飛這一世英名便毀于此。
好在小童并未說什么,好像沒看到一般,轉頭又離去。
張飛長出了一口氣,遂又幾口將酒壇喝盡,然后又小心翼翼用黃泥封好,放回遠處。
也正在此時,忽聞屋中有翻身之聲,張飛趕緊從柵欄鉆出,按原途返回。
“大哥……”
劉備隱約聞到了酒味。
“翼德,你喝酒了?”
“天熱口渴,小飲兩口,大哥恕罪。”
“哪來的酒?”
“隨……隨身帶一小壺。”
劉備也沒責備,而將自己的水袋遞給張飛:“漱漱口,莫讓先生聞出酒氣,壞了求賢之禮!”
“哦……”
張飛很聽話,遂接過水袋,依言漱口。
然后恭恭敬敬侍立劉備身側,全然不見先前那率性而為、無拘無束之態。
這令劉備很是疑惑。
……
龐統久寐未醒,心中總覺龐基愚魯,似有諸事尚未交待周詳。
恍惚間,卻又難以憶起究竟所為何事。
于是,便一邊做夢一邊下意識思考。
究竟何事?
何事呢?
終于想到一件事。
若遇賊人,除古書典籍,家中物什盡可取之。
唯余一物,除外未論。
乃那壇陳釀美酒。
尚未來得及深埋于地,以防為賊人所掠。
龐統翻了個身,微睜雙眸,從窗口得見屋外夕陽已然西下。
又暗自思忖:“我知孔明之意,看似向我炫耀,實則欲讓我投奔皇叔。我若不來,豈非辜負他一番好意?
卻也不知皇叔會不會善待于我?”
他打著哈欠坐起身來,看看簡陋的鳳雛庵,又感慨道:“此鳳雛庵還不如江夏那個,太過簡陋與吾身份殊不相稱,恐被皇叔看輕。待劉皇叔前來拜訪之前,理當重新精心修繕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