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之天下大勢,曹操視劉備為首要大敵。
故而集重兵于曹劉邊境。
而對曹操而言,上庸三郡地緣偏遠,若此時攻取,戰線將直逼張魯、劉璋之地。
此舉恐令張、劉二人憂懼,勢必調兵遣將,據險而御。
如此一來,曹操之兵力,必因分兵應對而無形之中趨于分散,實非善策。
而上庸三郡實力不強,也不算太弱,攻打要費一番勁力。
留它們在那里,卻可以起到一個緩沖的作用。
故而,曹操的做法是安撫。
將原本的三縣皆升格為郡,由八百石的縣令升格為兩千石的太守。
這對三郡長官來說,是實實在在的好處。
蒯越深知這一點。
而三郡之主,房陵太守蒯祺者,乃劉表昔日所委,出身正統,頗具才略,其勢偏向荊州一脈。
申耽、申儀兄弟本為地方豪強,他們的上位之路就充滿投機性。
初平年間,天下大亂,申耽及其弟申儀依靠宗族勢力,聚眾數千家,割據上庸及西城兩郡自保,依附于割據漢中的張魯。
但與張魯關系比較松散,屬于割據一方的土皇帝。
自二郡升格之后,論理而言,申氏兄弟已然與張魯位勢相當。此時,他們漸傾心于曹操一方之勢力。
畢竟拿人嘴短,曹操為其加官晉爵,申氏兄弟受此恩遇,自當有所偏向。
而像這一對兄弟,誰強就依附誰。
今天投誠,明天倒戈,如墻頭野草,實難委以重任。
然而,他們若降,你又不好直言棄用。
否則必為天下人所詬病
故而,蒯越才有不納降的打算。
“依叔父之見,該當如何?”
“汝與申氏兄弟關系如何?”
“略有交情,然而不深,互相安好,井河不犯。”
蒯越撫髯點頭,問及趙云:“若將軍率軍去奪,大概幾日得歸?”
趙云凝思良久,保守的給出了一個答案:“往去之路需時幾何,彼時便可得此二郡。”
也就是說,刨除路上的時間,幾乎不用時間。
蒯祺聞言,心下一驚,暗忖此語似為吹牛。
然念及趙云于曹營中之壯舉,又覺其所言非虛。
蒯越撫髯點頭:
“其二人恃宗族之力,聚眾而據上庸、西城二郡。然根基淺薄,缺諸般階層之擁護,政略未穩,財用不豐,勢單力孤。子龍將軍若往,恐兵鋒未接,彼等已束甲而降矣……”
“那又該當如何?”
蒯越心中籌謀一策,計設鴻門宴,邀二將赴宴。待其至,只需席間擲杯為號。以趙云所部之武勇,取此二人首級,直如屠雛雞般易也。
換做主公是劉表,他可能真就這么干了。
然此二將,雖非良善之輩,卻亦無大惡之行徑。
行此毒計,恐非適宜之舉。
昔日主公于宴間誅楊奉,乃因其禍亂地方,荼毒百姓。
即便如此,仍遭宵小之徒詬病。
今申耽、申儀之過錯,尚不及楊奉,若貿然殺之,主公恐將招致難以預料之惡名。
蒯越思索良久,心生一計:
“子龍將軍,汝可率軍攻打二城,申耽申儀不敵,必然投降。子龍可令二郡出兵,直接攻伐長安。”
趙云聞言,竟開始琢磨從上庸攻打長安的規劃。
蒯祺卻目瞪口呆,脫口道:“此太過兇險也!”
然而,蒯越呵呵笑道,接下來的話是:“申耽申儀表面依從,心中必然不肯,我料其必斷子龍將軍軍糧,反而向曹操求助。”
蒯祺沉思:“以二將之性,當會如此。”
蒯越捻須,泠然一笑,曰:“若至于此,吾房陵即可發軍輸糧,襄助子龍將軍反攻上庸、房陵。屆時再取二郡,便有正當緣由,奪申氏兄弟軍政之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