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史慈將殘軍留下了一大半給曲阿,自己僅帶二百人護送孫紹一家撤離。
他自己領路,命部將戈定斷后,以防程普大軍越過曲阿的防線,攻將過來,好及時報信。
但并沒有。
行軍途中未見半個敵軍兵卒襲來。
太史慈率殘軍再入山越境地,行了兩日兩夜。
軍糧已然不多,好在還有戰馬。
每日斬殺一匹,加上沿途狩獵,勉強夠用作當日軍糧。
然而,到第三日一處狹道,太史慈命大軍止行。
看著山谷大路中獵獵飄舞的“周”字大旗,太史慈眼角狠狠的抽了抽。
“周公瑾,汝莫非要劫公子于此乎?”
周瑜的部隊占據了整條山路。
一隊人馬已列隊等候。
為首一人持旗按劍,紅袍金鎧,英姿颯爽,安坐于馬上。
此非旁人,正是周瑜!
按照周瑜原本的預想,以魯肅攜大軍固守吳縣,太史慈無法攻城,亦不至遽然拼死搏殺。
久而久之,太史慈所部糧草必難以為繼。
到時,魯肅可遣使或飛箭勸太史慈撤兵,他亦可于此處等候太史慈。
不打不殺,反送糧草。
就邀其坐下來好好談談。
太史子義素懷忠義之心,若得如此,定能令其豁然省悟。
然而,當周瑜看到太史慈帶著不足二百殘軍至此之時,心徹底涼了。
帶著殘軍,說明大戰已經發生。
莫非主公未用子敬為帥,又或者未許之足夠兵馬?
太史慈帶兵后撤,又說明什么?
他明白,此人心性頗似伯符。
向來不會畏戰,哪怕只剩他自己一人,也會血戰到底。
然而,他卻帶著殘兵后撤了。
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:他達到了自己的戰略圖謀。
看著太史慈軍已一種護衛的陣勢攜部前行,周瑜認為,自己最擔憂的事可能真的發生了。
太史慈也看到了對向戰陣中的周瑜。
他并未像周瑜想那么多。
他只是緊了緊自己的腰帶,整了整自己的頭盔,然后掣出雙戟,做出拼死力戰的準備。
“子義兄,別來無恙?”周瑜率先打了招呼,他的態度相當的平靜,就好像問候曾經的故友。
“周公瑾,汝欲阻吾乎?”
太史慈手戟一指,眼中寫滿了殺氣。
“子義啊子義,何故于此啊!”周瑜無奈嘆息。
“周公瑾,往昔伯符待汝不薄,恩重如山,汝竟容那亂臣賊子篡逆,欺兄而登大位。今于此處攔我去路,吾與汝已無話可講,唯有一戰,放馬過來!”
短短的幾句話,周瑜大概猜出了吳縣發生了什么。
“慢……”
周瑜擺擺手,驅馬向前走了幾步,手向太史慈軍中一指。
“子義兄,公子紹可在你軍中?”
“既已知曉,又待怎樣?吾斷不會將公子紹拱手予汝!”太史慈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和決絕。
聞聽此言,周瑜點點頭,他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,卻覺得胸口堵悶異常。
主公啊主公。
你怎又不從我計?
若得安守吳縣,何至于此啊!
“子義,看在昔日同袍,可聽我一言!”
“你且說之,我未必會從!”
“子義,主公身世之事,乃文舉先生一時激憤妄言。文舉先生忠勇壯烈,他實不忍國太被裹挾至北方。彼時主公與皇叔解除盟約,文舉先生心憂局勢,才痛斥主公,此皆為讓皇叔明白其求死殉節之心啊!”
太史慈朗言斥道:
“哼!那又如何?孫仲謀向來對公子紹心存戒備,長久以來欺凌挾制,致其膽戰心驚,汝且撫膺自省,此事豈會有假?”
周瑜沒有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