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馬孟起?”
聞得此名,雷定騰的一下站了起來,欣悅之容盡顯面上。
他還記得幾年前,彼時馬超尚未歸附劉備,他也尚未歸附強端。
久聞馬超有萬夫不當之勇,更兼義薄云天,于氐羌之中素有神威之名,他亦有心一見。
那時,馬超軍至氐族聚居的仇池山。
雷定聞訊,親率部眾前來助,以白馬牛羊相贈,解了馬超燃眉之急。
馬超感念其恩,又聞雷定軍民被近山胡人相欺。
遂帶兵直去,將胡人殺得大敗,斬其酋首懸于馬首,復令胡部歲貢氈裘千領以賠氐族,不復侵之。
二人于篝火旁按氐族古禮“血盟結辮”:雷定割下玄色發辮系于馬超腰間,馬超則以祖傳的寶弓相贈。
那一夜對星長談,把酒言歡,何其快哉。
今又得見老友,安能不喜?
立刻出寨相迎。
乃見馬超白衣素甲,依舊英姿颯爽,風光無限。
其弟馬岱挺立于側,亦拱手施禮。
“孟起……”
“雷兄!”
久別重逢,自有無盡心里話要說。
也很自然而然的談到歸附皇叔之愿。
馬超試探而言,剛剛表達出一點想要拉攏雷定入伙之意。
未曾想,雷定果斷表態:“愿隨孟起共附皇叔。”
這番果斷表態,倒給馬超整猶豫了。
“兄長何以如此果決,難道不怕氐王相阻?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雷定飲了一口烈酒,哈哈大笑,于是將強端附曹之舉與自己內心抉擇盡數吐露。
“賢弟啊,實不相瞞。自曹操屠戮河池氐眾以來,我早懷歸附皇叔之心,唯恨關山阻隔,又無引薦之人。今聞賢弟駕臨,真乃天誘其衷,某心中之喜,直欲躍馬揚塵以迎王師!”
“果真如此?”
“當然,為兄前番不反,還有一個顧慮。”
“是何顧慮?”
“憑我自己斷可分割氐族兵馬,但無必勝強端的把握,可今又有孟起在,又何需生此顧慮?”
馬超亦聞言大喜。
“既如此,兄可爭取幾支部落?”
“七支部落,可得兵萬人,其中青壯精兵可選三千。”
馬超欣喜感慨。
這幾乎是陰平國近一半的國力了。
心中猶感諸葛軍師計謀之深遠。
若他自己,斷不會想到跋涉千里來聯合雷定這種思路來。
不由得撫掌大笑:“哈哈,得兄相助,今必困斃曹賊于蜀地也!”
……
蜀郡,通蜀大道。
李典與吳蘭率伏兵正潛藏在古道側崖之畔。
他們看著一支殘軍艱難前行。
破損的旌旗耷拉在槍桿上,暗紅血跡混著泥漿凝成硬塊,被風卷得簌簌剝落。
士卒們鎧甲歪斜,半數人拄著斷矛當拐杖,傷口似有膿血滲出,在草鞋下拖出蜿蜒的痕跡。
為首一將,手臂似負重傷,掛在脖子上。
被部下攙扶著緩慢前行。
“這是誰的部隊?”李典眼神中寫滿了謹慎。
吳蘭攢眉細覷良久,沉聲道:“此乃巴郡部伍,甲仗劃一,然旌旗斂而不張,難辨所屬何人。但可以確信,乃我蜀中敗退殘軍。”
吳蘭身為蜀將。
對此還是相當熟悉的。
李典回想起自己當初兵敗新野之時,也曾有此狼狽之際,不禁感慨。
數年光景,劉備從屢戰屢敗的織席販履之徒,變成了百戰百勝的荊交霸主,真乃困龍出淵,再難掣抑!
那么,李典有沒有懷疑這可能是劉備軍故設疑兵相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