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備入據成都第七日,既行收義子之禮,復行納吳氏為貴妾之儀。
所謂納娶貴妾,莫非王侯便是將相,須得身份極為尊貴者才有這個資格。
現在的劉備,顯然具備這個條件。
貴妾身份低于正妻,但身份高過其他妾室。
而名多為士族、貴族之女、政治聯姻對象。
孫尚香便為此類,吳氏亦與之相仿。
此類貴妾亦須得明媒正娶,與主妻姐妹相稱,并案而食。
而其他譬如奴婢、戰俘、樂戶、平民之女,多為賤妾。
地位要遠低于貴妾,甚至可以送人和招待客人。
然若出身寒微,卻能誕育佳兒,代行主母之職,或有品德端方、容貌姝麗之淑女,亦得立為貴妾。
甘氏亦同此類。
故而,劉備今之內室,糜夫人為主妻正室,甘氏、孫氏、吳氏同為貴妾。
孫氏所帶六女,地位稍低,則為媵妾(陪嫁妾)。
當然,劉備自納娶孫尚香后,亦未與之六女有親。
曾想將其嫁與荊襄名士。
然六女皆堅辭不就,愿侍劉備左右,與孫尚香同守江陵。
唯呂綰以照料死去的未婚夫高堂為由,歸返吳地,暫未回還。
因為成都遭遇新難,婚禮并不隆重。
劉備亦是帶甲成婚,吳氏也僅著素衣淡妝。
可即便如此,亦使成都百姓為之歡欣雀躍,成都百姓皆于道側焚香以祝,孩童爭擲棠棣之花于車駕,巷陌間遍傳“龍鳳和鳴”之謠,更有耆老謂此乃“大漢中興之吉兆”。
顯然,大家對這段婚姻充滿了期許和祝福。
婚禮既罷,本應于洞房內合巹交歡。
然劉備念及成都初定,軍務倥傯,遂躬身別過吳氏:“夫人,恕我今天不能陪你,曹操今尚在益州,我必須要將其趕益州,才能換得益州百姓安寧,我還要去一趟府上,和你兄長共謀退敵大計,待擊退曹操,再回來陪伴夫人。”
吳氏斂衽還禮,眸中含光而笑,帶著嬰兒肥的臉蛋上顯出兩個深深的酒窩:
“夫君以社稷為念,妾身安敢相擾?夫君但往無妨。益州安危系于君身,待破曹之日,妾身自當掃榻烹茶,以候夫君奏凱而歸。”
劉備不免感動:前世數失佳偶,今歲諸夫人一個不缺皆伴身側,且個個蘭心蕙質,善解人意。
備何德何能,竟蒙上天垂憐至此?
于是,乃與陳到歸往成都府邸。
當夜,劉備與法正、吳懿、黃權、董和、黃忠、甘寧、嚴顏、張任、劉循等商議退曹要事。
法正已將文書差斥候發與曹轄數縣。
黃權指著地圖,獻策道:“主公,咱們待候各縣回應,即可出兵攻打綿竹,把曹操逼出益州,然后窮追猛打,將其趕到陰平之地,則益州可復收也。”
劉備看著地圖,頷首道:“公衡此策甚佳!我當親提中軍,先取綿竹鎖其咽喉,再令黃老將軍、張將軍、吳將軍三道追襲,必使曹操如喪家之犬,遁入陰平絕境。”
劉備亦帶兵打仗多年,略察地圖,便知勝機所在。
這時,法正呵呵一笑,卻說道:
“主公所言甚是,我軍自當整戈待戰。不過依在下猜測,這一仗或許未必打得起來。”
“哦?此話怎講?”
法正冷然一笑,神色嚴肅道:“今曹操于益州拋尸以造瘟,屠城以害民,早已失去川蜀民心,其軍內之益州文武必有人生出異心,久則不戰自潰。只要我們乃做大軍壓境之勢,便可駭敵!若曹操識時務,當知此戰不若不戰,即刻遁走方為上策!”
話說到此,法正還是沒說最初的那個“隱患”。
那就是,曹操雖得遁走,但其臨行前,或屠掠綿竹與廣漢之民,以資行軍退北之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