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亂平定了,主犯除了伏完皆盡伏誅。
無須荀彧下令,自有人收殮了金祎、吉平、韋晃、耿紀四人的尸體。
荀彧坐在相府主位,一時間悵然失神。
或許,在世人眼中,就算曹操已死,許都城也有人成了新的曹操。
王必帶甲入堂,拱手道:“啟稟令君,二公子:
金祎、吉平、韋晃、耿紀四戶家眷已盡數擒獲。眼下是否將其悉數處斬,以震懾其余逆黨?”
荀彧抬起頭,緩了片刻,望向旁邊的曹丕:
“二公子,你看……”
曹丕沒有遲疑,抱拳躬身,以謙卑的語氣道:“令君,此輩雖有罪愆,然其心向漢室,不過是誤解了父親罷了。若將其家眷一概處斬,恐更讓人詬病父親殘暴不仁。不若先行收押,待父親歸來,再作計較。”
曹丕的話,給荀彧破碎的心帶來了一絲溫暖。
讓他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,似乎并沒有錯。
他長出了一口氣:
“……暫且收押,聽候陛下發落。”
王必臉上顯出一絲疑惑,但令君與二公子既已統一命令,他亦不敢多問,道了一聲“喏”,領命退下。
“等等!”
王必停下腳步,轉身抱拳:“令君還有何吩咐?”
“切記,陛下下令之前,萬不可用刑逼供,傷及家眷。”
“明白!”
又過片刻,嚴匡步入堂中復命:“令君,二公子,伏完已收監入獄。此人乃是國丈,又身居高位,敢問當如何發落?”
荀彧與曹丕對視片刻,荀彧先開口道:“二公子以為,此事當如何?”
曹丕尋思片刻,說道:“國丈恐是為奸人所惑,暫且收監看管,靜待陛下發落便是。”
荀彧頷首應道:“便依二公子之意去辦。”
“喏!”
嚴匡思量片刻,又言道:“可下官聽聞,此事乃與皇后有關……”
嚴匡言外之意,是否將皇后軟禁?
荀彧的回復是:“此事不必勞將軍掛懷,我心中自有定奪。”
“是……”
嚴匡退下。
掐指算來,已至向陛下奏事之時。
可現在的他,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陛下。
而就在這時,許都又收到一件別樣的禮物。
禮物來自漢中。
以許都禁地,若是劉備張魯等進獻貢品,必經層層關卡,為了避嫌,荀彧看都不會看,便置于專門府庫,以待查驗。
偏偏這一件暢通無阻。
只因禮箱上,有曹操的筆跡。
荀彧很詫異。
他接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感覺,就是曹操尚在人世,乃寄回信物,安許都之局。
倘真為曹操親賜信物,與眾人之面展開,那于許都安穩而言,當真是大有裨益。
然再三詢問,乃出自漢中。
這讓荀彧不禁狐疑和擔憂。
就算曹仁占據陽平關,但漢中東口已為諸葛亮軍所阻。
莫非丞相奪下了整個漢中?
荀彧不敢妄猜。
萬一猜錯了,所寄者竟是丞相首級,一旦于眾人面前示眾,許都必將陷入更為酷烈的大亂之中。
他決定,還是私下里打開看看再說。
于是,命人將那箱東西抬入府中。
觀此物包裝,確是許都規制。
上有六字:“呈于至要之人!”確是丞相手書。
緣何源自漢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