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此刻,荀彧決定賭一把。
為什么說是賭?!
因為有些事,需要在他也不確定的情況提前做出決斷。
他賭陛下天賦異稟,權謀無雙,能夠在最危難之時做出最正確的做法。
他賭曹丕心懷漢室,能在這時候理解他還政陛下的苦衷,愿意與他攜手并肩,共復漢室榮光。
他賭曹氏三位大將能遲來一日,并且愿意交出兵權,且無一人有反叛之心。
只有這三點全部達成,陛下或有掌政之機。
不,不是這三點。
還有第四點。
那就是三位大將帶來曹操亡故的消息。
雖然于荀彧而言,這無比心痛,但唯有如此,陛下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有那么一點丁點的機會重掌國家軍政大權。
本來,這些,是丞相都做不到的事。
他能成嗎?
荀彧沒有信心,他甚至連十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。
但他還得這樣做下去。
否則,他就真成了曹操。
那一日,許都眾朝官都接到了圣旨,要求翌日上朝議政。
一年多未經歷朝事的許都諸臣們都以為曹操回來了。
那么,曹丕知道這件事么?
他怎么可能不知道。
那他慌不慌?
他慌急了。
差一點就要帶親兵去問責荀彧。
但他還是忍住了。
越是關鍵時刻,他越明白,沖動解決不了問題。
他又去問司馬懿。
“仲達,荀文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司馬懿起初也是眉頭緊鎖,但細細思量后,不僅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,就連嘴角也浮起淡淡的微笑。
“公子勿要擔憂。以荀令君之智,縱有心扶持陛下,斷不致于此時妄動。丞相確訊未返,凡事操之過急,反生變數,所謂‘欲速則不達’也。依懿揣度,令君恐已為陛下所挾制矣。”
“令君為陛下所裹挾?”
曹丕疑慮道:“難道陛下已奪許都之權?”
“不……”
司馬懿搖搖頭:“他哪有什么權?乃是荀令君給他的權。如果他聰明,就應該能看得出荀彧的對他的態度。
若是如此,他就應該依附荀彧,請他出謀劃策,請他主持大局。而不是急于上位,裹挾于他。”
“此確有心急也。”
曹丕沉思著點點頭:“那我該如何?”
司馬懿凝重而言:
“握緊兵權,稱病不出,以候時機。公子,你現在手握的是丞相的親信,三位宗將俱在歸途。你要知道,此時的許都,只要你不行交權之事,沒人能奪走你手中的兵權。”
曹丕明白,自從成功鎮壓金祎吉平的叛變后。
他在許都的勢力空前壯大。
不僅陳群吳質等皆承諾效忠。
許都各級官員,也有不少人來曹丕府中聽候命令。
司馬懿說的沒錯。
只要我不像荀彧那樣,徹底交出自己的兵權。
當下許都之地,沒人奪得下我的權力。
就算現在的荀彧,恐怕也不行了。
他自不想和荀彧翻臉,于是按司馬懿之言,稱病不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