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程普、徐盛引兵南下馳援江陵。
自襄陽往江陵一路,二人催軍急行,馬蹄踏破晨霜,甲胄沾遍風塵,只恐遲了半步,江陵便生變故。
但路途畢竟不近,至夏水江畔暫歇,中途逢夜,難免搭營休憩。
徐盛起夜,撒了尿。
回床上就再也睡不著了。
無奈之際,再度起身出帳,踱步江邊,望著漫天星斗,只覺滿心郁結無處排解。
“為何非要如此,攻合淝不行么,緣何非與玄德公為敵……”
他不理解孫權所為,長長的嘆了一口氣。
“深夜不寐,卻在此唉聲嘆氣,可是有什么心事?”
身后忽然傳來蒼老卻沉穩的聲音,徐盛回頭一看,正是披著涼甲的程普,手持馬鞭緩步走來。
徐盛忙拱手行禮:“程將軍。末將……只是輾轉難眠,出來透透氣。”
程普走到他身側,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星空,半晌才輕聲道:“你心里的郁結,老夫豈會不知?可是怪主公暗襲荊州?”
“將軍竟看穿了。”
徐盛一怔,沒有否認:“末將總想起,那年漢水大戰曹操,末將與丁奉將軍被派往筑陽,為玄德公麾下相助,那時孫劉兩家親如一家!可如今……我們要和昔日盟友為敵,甚至連馳援江陵,與公子紹為敵。
末將實在想不通,這究竟是為了什么。”
程普聞言,雙手扶著岸邊木欄,口中憾郁猶勝徐盛:
“老夫比你年長,見的事也多些。伯符在時,江東上下一心,只為守住這片土地,護著弟兄們。可如今主公擔憂劉備做大做強,他有意效父兄之志,只是……”
他頓了頓,腦海中浮出黃忠的影子,聲音里添了幾分悵然:“只是這手段,確實失了當年伯符的磊落。老夫夜里也常夢到伯符,夢到我們隨他渡江,那時弟兄們眼里只有勝負……”
“伯符公若在,斷不會行此背約之事吧?”
程普沉默良久,才緩緩道:“伯符是英雄,更是性情中人。可他若在,或許也會有兩難。江東要存續,便不能不考慮利害。但以他之脾性,就算要與劉備為敵,定會光明正大,而非這般暗襲。”
說罷,他抬手指了指遠處營中亮起的火把。
“罷了,再多感慨也無用。我們是武將,食君之祿,便要擔君之憂。只是記住當年隨伯符征戰的本心,守住這拿兄信任換來的江陵……”
程普哽咽一聲:“過了夏水,離江陵就不遠了,好好休息吧,接下來還有大戰。”
“是!”
……
翌日過江,而繼續往江陵而去。
但未行數里,忽見江東軍卒狼狽敗退。
程普立刻擒住數人,問及緣由。
老卒踉蹌伏地,聲帶顫音道:“稟報將軍,太史慈已破城而入!潘將軍力戰相拒而不敵,無奈敗退出城,如今江陵城已為太史慈奪占!”
“什么?”
程普睜大了眼睛,有點不敢相信老卒所言之消息。
“江陵城被太史慈奪了?”
“正是!”
老卒無力嘆氣:“太史慈正收編俘卒,恐怕用不了多久,就要朝襄陽打來了。”
程普抓起了老卒的領子,憤怒言道:“江陵城堅,不亞于建業!這才幾日,怎會被太史慈所奪?”
老卒滿臉頹然,無奈嘆道:“城中早被暗布地道,里頭還藏著伏兵!他們趁亂從里面破開了城門,太史慈這才得以率軍沖入城中。”
“竟然如此……”
程普緩緩的放下了領子,回頭看向一臉懵然的徐盛。
“去看看,再行決議!”
于是又派數名斥候,再去江陵查看。
江陵城中,果然吳旗盡被損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