揚州壽春,城垣高聳。
周瑜二度攻取合淝后,遂引軍北進,志在強奪壽春,以拓江東疆土。
然此時情勢又與前番不同。
曹魏兵不刃血得復樊城新野,宛城亦安,曹魏無復南顧之虞。
乃急調張遼往鎮壽春駐守。
滿寵治軍穩妥,張遼素有勇名,二人立誓堅守,傳令全軍閉城拒敵,無論吳軍如何搦戰,壽春城門終不啟分毫。
此讓周瑜愁眉不展。
其麾下兵力本就不算充裕,又無重型攻城器械可用,對面偏偏是張遼滿寵這般名將,想要啃下壽春這硬骨頭,無異于登天。
可即便如此,周瑜仍在營中反復推演兵陣,于城周細致勘察地形,努力尋找著破城的契機。
他心中自有盤算:此前已應劉備之約,若能拿下壽春、合淝二城,劉備便將江夏全境相贈。
如今雖已過了約定期限,但周瑜心中清楚:
劉備手持血衣詔,奉旨登基,早已是名正言順的帝王。
其正統性遠非許都那個傀儡天子可比。
眼下為孫權多奪幾座城池,不僅能讓主公作為外戚于朝堂更有底氣。
自己作為開國功臣,來日論功行賞時,亦能位列勛貴,蔭蔽子孫。
而就在此時,忽聞斥候急報。
周瑜只當是主公存恤關懷,特傳手訊。
然待其展絹細讀,盡見信上所言,只覺如遭五雷轟頂,驚立當場。
“公瑾親覽:
急報!
關羽提兵渡江西來,突襲建業,與我水軍鏖戰江渚,勢甚銳。
建業為江東根本,今城防岌岌,危在旦夕。
主公駐豫章數月之久,今去向未明,朝野惶惶;
陸遜往援海昏平叛,遠水難救近火。
江東基業系于一線。
公手握重兵、富韜略,望以大局為重,即刻整軍返程,遲則恐無及。”
落款是:張昭。
周瑜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與張昭并不一致。
但絲毫不否定張昭的能力,以及他對江東的貢獻。
今見其手書內容,卻只覺得這是曹魏的一個陰謀。
他劍眉一擰,咬牙怒斥送信斥候:“不可能,此必為曹魏偽詐之書,以誘我退兵!”
斥候滿心冤枉:“都督,此言非假,我送信之時,關羽大軍正在和我軍水軍在玄武湖大戰。”
“哼!本將且問你!”
周瑜語氣滿是不信,只覺此事荒誕至極。
“關羽身為大漢大將軍,我江東與彼素結盟約,共伐曹魏!此前更與我并師北伐,宛城之役正當建功之時,何以驟背盟約,猝襲盟友?縱使他心存異志,欲叛劉備而自立,亦不該行此愚不可及之舉!
此等自毀盟約、自掘墳墓之事,唯蠢豬才會為之,難道他……他竟喪了心智不成!”
周瑜激動得咬牙切齒,唾沫橫飛。
“都督明察!末將縱有萬死,亦不敢欺瞞將軍啊!”
斥候抱歉膝行,滿面赤誠。
“還有,你說主公身在豫章,如此重大要事,竟不予回信,你當我家主公……”
說到此,周瑜表情忽然僵住,聲音也戛然而止。
他僵硬的轉過身,緩緩的看向掛在墻上的輿圖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