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至此地,修書一封,使步先生送合淝呈之,事即可解。不誤吳王赴建業之期。”
“這……”孫權撫髯沉思。
曹丕見孫權猶疑,復道:“吳王當知,今時今日,孤若欲強取合淝,亦非無計。唯念友盟之誼,不忍用強耳。若吳王不愿,便作罷,我等即刻啟程,速赴建業!”
曹丕的話看似退了一步,實際上卻是在威脅孫權。
因為他真正想說的是:他完全可以把東吳主臣綁到合淝城下,威脅周瑜退兵。
你若真不愿,未嘗沒有撕破臉的可能。
孫權豈不明話中之意?
為了保住一線的生機,他還是選擇屈從曹丕之念。
“哎呀,魏王誤會了。”
孫權趕緊說道:“既是友盟,豈能不愿?孤這就寫信給周公瑾,命其撤出合淝。”
曹丕聞言眉展,反手握住孫權的手,朗聲笑道:“吳王果然明事理、重盟誼!有你這句話,孤便放心了。待合淝收復,魏吳兩國共守疆土,何懼劉備之流?”
孫權點頭稱是,于是取絹帛,在上面寫道:
“公瑾吾兄鑒:
今合淝一役,公憑智勇克城,威震北境,孤聞之甚慰,江東上下亦皆贊汝功高。然時勢變遷,今魏吳已約為兄弟友盟,共御他患,若仍據盟友之城,恐傷兩國和氣,于長遠盟誼不利。
孤思之再三,暫令汝撤出合淝,歸還魏境。
汝勿憂功賞,待他日事定,孤必以重爵厚祿嘉獎,絕不辜負汝之辛勞。望汝深明大局,從孤之命。”
而后,命步騭送往合淝城。
曹丕亦守約定,他們不能從合淝這條路走,繼續送孫權沿陸路東行,往建業方向而去。
那么問題來了,周瑜現在何處?
他仍在合淝。
不是說,他收到了張昭之信,言明關羽大戰建業,請其援救?
他不是不想救,是救不了。
當算出主公暗襲荊州,奪取了江陵與襄陽,導致關羽無地可依,而沿江南下,反攻建業時,周瑜一口老血噴出口來,當時暈倒在地。
麾下眾將忙喚軍醫為其醫治。
卻不想,周瑜因此身染一場大病。
時而高熱晝夜不退,時而畏寒手腳冰冷,稍一起身便頭暈目眩、心悸難平,握筆調令都手抖不止。
胸中更是悶痛不止,稍聞軍陣調度之事,便咳喘連連,痰中帶絲,連尋常行走都需要人攙扶,何能行軍?
軍醫診脈后嘆其“憂思郁結傷及肺腑,氣血兩虛難承勞損”,雖非絕癥,用藥可緩其癥,卻需長期靜養調息,絕難再承受鞍馬勞頓、領兵行軍之重。
若強行披甲上陣,恐致病情反復,甚至傷及根本。
周瑜想讓軍卒抬其歸建業,但被孫瑜和韓當所阻止。
他們覺得周瑜若以此病態歸往建業,人還沒到呢,十有八九就要死在路上。
于是,孫瑜請纓,請周瑜暫于合淝安養,他親往建業相援。
周瑜無奈,只好應允。
然而,待孫瑜沿江歸往建業,卻發現建業周遭重隘竟皆已換成赤色將旗。
孫瑜大驚失色,打聽周遭百姓,方才得知,建業,包括其周邊的牛渚、秣陵、京口、曲阿、吳縣等竟俱已被關羽所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