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飛的磊落,讓周瑜佩服,然其心中仍有顧慮。
于是直言道:
“翼德將軍,我江東自古素有義士!非背信棄義、忘恩負義之輩。我若知孫仲謀欲背盟襲荊,必會拼死力勸。奈何仲謀心意已決,且事發倉促,我遠在合淝鏖戰,未能及時察覺,終致荊州生變,此乃我之憾事也。”
周瑜的這番話,逐漸消解了張飛此前對江東全體人士的怨恨之氣。
此刻,他雖仍念及荊州之失,卻也不再對周瑜抱有敵意,神色亦緩和了幾分。
于是一抱拳:“荊州之變非君之過。江東周郎,磊落坦蕩,絕非鼠輩,俺張飛心服口服!”
周瑜嘆了一口氣:“但我還有一事顧慮。”
“都督請言!”
周瑜湊近張飛:“吾之家眷都在建業,吾之妻妾……”
說到此,周瑜似有為難。
張飛知道周瑜擔心妻妾被辱,凜然道:“二哥若得建業,必安撫城中百姓與諸將家眷,豈能因戰利而亂民心。哼,俺二哥又不是那曹操,斷不會行屠城辱婦之舉!”
周瑜點頭,奪城之際,若想盡快掌控城中人心,必然會善待降將家眷、約束麾下兵士,不擾民間分毫。
但倘若因吳主暗襲荊州,使關羽產生泄恨報怨之意,似也在情理之中。
于是,周瑜又擔心道:“云長或記恨江東襲荊之仇,蓋以官員男眷相殺,女眷相襲,亦猶未可知。”
“你當俺二哥是何人?”
張飛繃著臉,嚴肅道:“俺在此作保,大哥素有仁德之名,常懷悲憫之心,生平最惡濫殺無辜、欺凌婦孺之舉,二哥自隨大哥,言行皆以大哥為范,豈會因私怨而悖逆道義,行此失德之事!大都督休要再作此揣測!”
此番磊落之言,雖然侵略感甚強,卻也讓周瑜暫且放下心來。
但城外層層圍困的曹軍,亦讓他憂慮不減,身病難褪。
……
另一邊,張任和孫瑜的騎兵皆被夏侯惇精銳大軍沖散,而未能入城。
收攏兵馬,皆不過千余。
無奈之下,只得退避往南,誰知又在合淝南三十里的烏衣鎮相遇。
塵土未散的陣前,張任勒馬駐足,見來者是孫瑜麾下旗號,不禁松了口氣;
孫瑜亦望見張任甲胄,忙揮手示意部眾收刃,上前拱手道:“將軍竟也在此,莫非同遭曹軍追擊?”
張任嘆氣道:“曹軍兵多,不得入城,故而敗落在此。”
孫瑜與張任共御魏軍,心中多放下戒備,卻仍存幾分疑慮。
想起舊事,遂詰問道:“將軍似有誑言,魯子敬今在何處?”
張任眉峰微蹙,反問:“你尋魯子敬,到底為何?”
孫瑜坦然道:“不瞞將軍,我家都督周公瑾,知孫仲謀已投曹操,不愿與之同流合污,故想求魯子敬賜破局之計。”
“魯子敬身在何處,我亦不知。”
孫瑜微怒:“既如此,何故欺騙于我?”
張任聞言,面色微沉,無奈抬手指向合淝城方向,冷聲道:“汝非亦誆我耶?先前言關云長在合淝城中,然入城觀之,并無關字大旗;汝實乃為救周公瑾突圍而來,竟反將張翼德陷于此城!”
孫瑜慨然道:“我亦舉兵相救張翼德,怎曾想曹魏大軍來救。”
張任忍著氣怒,沉聲道:“今曹魏十余萬大軍盡聚于此,張翼德亦陷在城中,你縱尋得魯子敬,又有何用?”
孫瑜亦無他法:“那依將軍之見,此際又當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