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殺啊!”
張飛出城勒馬,舉矛一聲怒吼,烏騅馬長嘶一聲,奮蹄而立。
馬蹄踏起丈高煙塵。
“魏狗雖眾,擋俺者死!沖殺魏營,建功立業就在今日!”
而后,縱馬疾沖,矛尖寒光掠過,竟將魏軍前排兩名步卒連人帶甲挑飛半空。身后精銳騎兵皆持馬槊,如一道赤色洪流撞向魏軍防線,馬蹄聲震得地脈微顫,甲葉相擊之聲混著喊殺,在合淝南門下炸響。
韓當緊隨其后,掌中大刀舞作銀輪,但見一魏將膽寒,他俯身貼鞍,刀光斜劈,竟將對方槍桿斬斷,復又反手一抹,那魏將慘叫著墜馬。
其部曲步卒亦持刀盾緊隨騎兵之后,趁魏軍陣腳被沖亂之際,奮力撕開缺口。
然魏軍亦非等閑,夏侯惇先前雖分兵馳援北門,留駐南線的步騎仍有萬余之眾。
且皆為新兵精銳,列陣時盾兵在前如銅墻,長矛手緊隨其后似林莽。
李典知張飛之勇,擔心夏侯惇不在,圍城又失。
回身遠望,乃見南方大路上隱有霧氣,似無大軍將至的征兆。
于是立刻選擇抽調本部伏擊兵馬,鞏固南側防線。
另傳令曹休與史渙,若東西兩路未見敵援,立刻調兵來援。
李典心中清楚,首先得保證不使張飛突圍。
因張飛若陣突圍,縱得合淝城,圍點打援也就失去了意義。
有了李典的指揮,魏軍陣勢終顯章法。
張飛雖勇,丈八蛇矛連挑數人,卻見魏軍陣后又有兩隊雄師疾馳而至,馬刀映著日光泛出冷芒,顯然是曹休史渙遣回的援軍已盡數趕到。
此刻吳軍騎兵雖仍在奮力沖殺,卻已被魏軍層層包圍,前后左右皆是敵影,馬蹄揚起的煙塵中,鮮血順著矛尖、刀刃滴落,沖殺之路愈發艱難。
張飛見援軍合圍,雙目圓睜須發皆張,丈八蛇矛旋出槍花,格開所有長矛。他勒馬怒喝:“今日縱死也要拉魏狗墊背!弟兄們,隨俺殺出血路!”
言畢拍馬沖陣,矛挑魏騎咽喉,順手奪馬刀,左右手并施,如修羅般橫沖直撞。
麾下騎兵見狀紅了眼,戰馬負傷、甲胄染血仍突進,甚者落馬后擲槊斃敵,同歸于盡亦不退。
張衛、張嶷、本為張飛與張任的副將。
原本共去奪陳倉米道,今亦隨張飛身陷于此。
然二將隨張飛戰司馬,攻合淝,亦每戰必先,沖鋒陷陣從不避退。
張嶷見張飛入圍,當即拍馬挺槍,直撲魏軍側翼。
一名魏將揮刀攔路,他卻不閃不避,槍尖直刺對方心口,趁敵落到不及,硬生生將人挑落馬下,隨即調轉槍頭,挑飛兩名長矛手,為身后步卒掃出一片立足之地,高聲喝道:“隨我護翼將軍!”
張衛則緊隨其后,掌中馬槊舞得虎虎生風,見魏軍盾陣密不透風,乃高呼:“大漢皇帝在上、先祖留侯無量、臥龍仙君相庇,請賜我銅頭鐵臂,刀槍不入,以破此邪逆之陣也!”
言畢,縱馬率軍直沖盾陣,馬匹損失無計,卻斷了盾陣圍攏之勢。
韓當戰馬被鉤斷馬腿,無奈棄馬步戰,大刀劈得魏軍盾牌開裂,反手斬敵腕、旋身劈肩,奪敵之馬匹再翻身上馬,再與魏軍大戰。
曹軍部曲刀盾陣緊隨其后,補齊缺漏。
這般死命拼殺之際,魏軍前陣陣型漸疲。
曹休的后方援軍被張飛震懾不敢前。
李典急令加急擂鼓,調集兵力補位,寧可放棄進攻,也要守住鐵桶,不得讓張飛出伏半步。
另一邊,急報夏侯惇南線狀況。
他猜測,北線或許只是佯攻,合淝守軍真正的突圍點,其實是在南線。
李典的決定行之有效,雖然此時采取守勢,但也真的拖住了張飛,讓他進攻的速度大幅度減緩。
張飛雖殺敵無數,然見麾下將士減員愈重,心知硬沖未必能破陣。
待斬一魏軍裨將立威,稍作喘息,乃決意尋夏侯惇主營。
心中暗忖:昔二哥斬顏良而解白馬之圍,今俺若效其當年之法,擒殺夏侯惇,魏軍必亂,俺與弟兄們可脫困,周公瑾亦得保全。
抬首四望,卻未見夏侯氏旗號,唯見遠處軍陣指揮之所,有三面大號將旗各立高地,分書“李”、“曹”、“史”三字。
張飛心念速轉:“史渙乃夏侯惇麾下親將,必在其側護持,我便先斬此獠,再尋夏侯惇!”
于是,調轉馬頭,長矛一指史渙大軍:“先斬史渙、再擒夏侯,隨俺殺啊!”